海楠他们每周五都要上货，整个超市的货都要补充，下班会早一点，不过海楠走不了，她每周五都要做记录，来了多少货，卖了多少货，这个超市里就她上过高中，算术也好，所以这种有点技术含量的活儿都是她的。

吴婷婷就是在她做记录的时候进来的，她不像上次那样穿的跟小太妹一样了，倒是规规整整地穿了一件双排扣的风衣，一双过膝的靴子，脖子上围了一条格子围巾。

一进来就和海楠打招呼：“Hi，在忙啊？”

海楠点头：“已经打烊了，今天盘点整货的。”

吴婷婷松开围巾，撑在柜台上：“噢，不买东西，我路过，看你在忙，过来打个招呼。”她上前去帮海楠托住货架顶上的电饭煲盒子：“上次谢谢你，杨敬后来跟我说了。”

乍一听到这个名字海楠还愣了一下，她好像有一阵子没见到杨敬了。

吴婷婷从货架上拿了一瓶清酒：“哎，帮个忙，突然想喝酒。”

海楠叹气，只好开了电脑给她扫，一共23块，吴婷婷扔了一张50的，又从柜台边的矮柜上拿了盒杜蕾斯：“不用找啦。”

这语气，和多日之前那个男人，简直如出一辙。

海楠撇嘴，拿出计算机摁了几下，吴婷婷还得给她9块呢！

算上上回杨敬多给的21块4，她还得给他12块4。

“这个麻烦你带给杨敬，上回你们买东西没找他钱。”

吴婷婷接过来，哎哟了一声：“可怎么办，我正躲他呢，要不你自己给他吧！”

海楠诧异，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

“得了吧，反正我要见他一面，这个忙我帮你。”

她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哪知这12块4毛竟然成了她这一生欠过的最惊心动魄的债。

周末的晚上海楠带着海潮在超市里上班，她给海潮买了基本漫画绘本，可以照着线条描绘，海潮难得对一件事有耐心，可以一动不动画几个小时。

过了11点以后海潮去后面的休息室睡觉，她一个人在前面站柜台，外面的路灯散着昏黄的灯，这个城市已经进入梦乡了。

她隐隐约约看到一帮人朝超市走过来，速度很快，连服装的颜色都是统一的，黑漆漆，隐在夜色里，若不是她眼神好估计也看不见。

没一会儿这一帮人就堵在了超市里，小小的几十个平方，瞬间就充满了人肉味。

海楠被他们困在中间。

“问你呢，认识吴婷婷么？”

她认识，但也不认识，她只知道她叫吴婷婷，其它根本就不知道，所以只能摇头。

问她话的男人是个小平头，穿着暗纹的黑衬衫，这么冷的天他也把袖子高高撸起来，露出胳膊上雕龙画凤的纹身。

“她经常在你这儿买酒你没印象？”

海楠下意识地瞄了一眼监控，随即又摇头：“每天都有很多人来这里买酒，我真的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个。”

他们一共十七八个男人，凶神恶煞的样子，一看就是混社会的，海楠不敢惹，但是她也不敢随便说话，毕竟吴婷婷只是个萍水相逢的女孩子。

“妈的，这个烂货！”

纹身男显然已经相信海楠的话了，也很规矩，并没有为难她，问完话就走了。

不过没隔几天之后海楠收到一个包裹，寄件人就是吴婷婷。

包裹里是一条黄鹤楼的香烟，那种80一包的，还有一张字条，很简单的一句话——这个转交给杨敬。

海楠有些摸不清头脑，她直觉认为吴婷婷一定是惹上麻烦了，但是为什么要送给杨敬一条香烟呢，难道是分手礼物？

不过这都和她没什么关系。

她给杨敬发了一条短信，大概说明了一下吴婷婷要送他烟的事，这条短信石沉大海，一直到两个月之后才有回音。

杨敬的声音听上去有点疲惫，他说海楠，把那条烟烧掉，别留着。

海楠更好奇了，那不是吴婷婷送你的礼物么，你不要？

杨敬沉吟片刻，说赶紧烧掉，一定烧掉。

海楠嗯了一声，那边就挂了。

一包80块，一条将近一千的烟，让她烧掉？疯了吧他！

海楠把烟拿出来，既然他不要了，那她可以接手吧！

外面的名烟收购站打出了很好的价格，她把那条烟拿去换了600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