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浮云不共此山齐,谁能坐对芳菲月
琼兰坐到深夜,灯盏都冷了,便打算沐浴更衣。
此时国相府外有三个少年正偷偷摸摸,起了争论,后来三个少年中最高壮的那一个,二话不说翻墙进去了。
玄造是来过国相府的,路虽然不记得,但是他从二哥手上抢来了地图。他是被嚷着要偷窥美人的二哥玄丘喊出来的,本来还睡的迷迷糊糊。结果两人勾肩出来的时候,被向来耿直的玄穹发现了,怕他们惹出点什么祸端来,劝解无果后,只好跟上来,看着他们。
两个人拿这个七弟没办法,玄穹宁愿让玄造去,也不放心让好色的玄丘去。
玄造在院子外面等了两个时辰,早就不耐烦,睡意盎然了。这会说可以进来了,立刻就翻进来了。
玄造虽然小小年纪武力是不差,但是粗了些,不光是面相上,还有心眼上。走到一半时,看地图已经看得眼晕,竟然迷路了。好在傻人有傻福,琼兰正屋没找到,居然被他摸到了琼兰沐浴的地方。
琼兰坐在浴桶中,蒸腾的热气,将那棱角分明寒霜似的面孔,熏得柔和不少。突然听到背后窗子外有动静,琼兰心中警觉,立刻起身,压着木桶边缘轻轻一翻,带起水声一片。
窗外的玄造听着人离开,心中一急,谁知窗子没有关实,靠在上面的身子,笨拙的摔了进去。
听到身后窗子已经被打开了,琼兰心想他居然忘了锁窗。迅速从架子上扯下黑袍将自己一裹,回身一掌。琼兰理智尚在,只是将木桶里的洗澡水泼了对面一身。将架子下的剑拿起来,试探的往前一伸,却见一个发色黑中带蓝的少年全身湿透的坐在地上。
玄造连琼兰的脸都没有看到,只看到肌理分明的精硕腰身和修长的腿一晃而过,然后就被黑袍裹起来了,但是他很确定对方是个男的。
“这么凶个男的有什么好看的。”玄造抹了一把脸上的热水嘀咕起来,全是不满。夜里的风一吹,又寒冷起来,玄造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有何居心?”琼兰已经将面罩遮上了,抬了抬手里的剑。
这时,千玉屑也赶过来了,扶起傻坐在地上努力想借口的玄造,对琼兰说:“这位是五皇子,玄造。想来是求学心切,便来提前见老师了。”
玄造也不知琼兰个性,不知千玉屑有心吓吓他,便跟着千玉屑道:“是啊,我是想来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教我们。”
琼兰脸一黑,剑尖一挑,玄造都没看清,那倒在他身旁的空浴桶就一分为二了,断面极其光滑,分明是剑气。玄造不懂,睁大眼睛看了又看,也没看出这把普通的剑方才是怎么动作的。
“还想知道的更清楚一些吗?”由于沐浴时被惊扰,琼兰又不高兴了。语气很是危险,握剑的手极稳,指着玄造那边,已经带着丝丝威胁了。
玄造张嘴打算应好,他正好没有看清楚。千玉屑却听懂了,拉住了玄造,止住对方欲出口之话,琼兰分明是在说,再不走就让你亲自试试这把剑是怎么用的。
“玄造皇子,你的衣服都打湿了,不如跟我去换一套衣服吧。”千玉屑带着玄造离开,脸上带笑,他方才在屋中想事情,结果看到有人鬼鬼祟祟的摸进他府上来了,跟在身后,就看了这么一场好戏。
“国相,我淋成这摸样,你很开心?”玄造傻傻的问。
千玉屑向来是众位皇子惹不起的人,一是对方是父王身边得力重臣,二是千玉屑也有管教皇子的权力。这回夜闯国相家中,被抓个正着,对方笑成这样,玄造觉得自己要倒大霉了。
“不是,我是因为玄造皇子你好学才开心。”千玉屑笑吟吟的骗着玄造。
琼兰听到远去的二人对话中千玉屑意有所指,脸又黑了一重,收剑回了房间。
而院子外的两个人,等了半宿,也没见出来。玄穹觉得玄造多半是折在里面了,便说回去,第二日再来赔礼领人。
他们不知玄造换了衣服就被国相忽悠的留下来了,千玉屑是故意晾着外面两个同伙,玄造是没有兴趣自己跑进来瞧琼兰模样的,多半是那位二皇子。
等到狩猎开始时,便听千玉屑说,森狱内部多了一名猎妖者,叫说太岁。
在狩猎上,琼兰便见到这位说太岁的模样了。五官精致极了,神色说是漠然,更多的有一份清肃的味道在里头,冲淡了容貌带来的绮丽。左眼上扣着一副白羽形状的金丝面具,一双翠绿的眼如琉璃一般,身形高大,惯常骑着一匹名为羽驳的黑马。
阎王在众人面前给了说太岁贤者之名,也给了琼兰剑师的称号。
狩猎时期有整整七日,琼兰前几天却是在与那些不服他剑师之名的人对战,用实力证明了他确实相称阎王给予的名号。而后几日就和说太岁一起带着森狱众位皇子们一起打猎。
琼兰看着十八个阎王后代,各有不同,也无法推敲出他们共同的父亲有何特征。看向阎王,同样是带着面具。
玄同一副对狩猎不感兴趣的样子,跟在最后,目光却在琼兰背后的剑上转了又转。
玄嚣年纪最小,偏偏喜欢冲在前面。而且他向来得阎王喜欢,最近多了逸冬青这个女人和会吞噬其他皇子的十九子让他也忧心了一阵,这会压抑的心情得到释放,拿着自己的长枪一马当先独战妖兽去了。
没有兄弟帮他不是因为他与其他兄弟感情不佳,而是玄嚣不喜欢别人帮他打退猎物,他享受这种拼杀。至于那天夜里见过的玄造,他天生神力,早就拉着几个兄弟追着前面的妖兽而去了。
玄膑前些年得过一场重病,坐在轮椅上,身为大皇子,最为年长的他身形却不是最高大的那一个,费力的推着轮椅,显得有些病弱。玄同想要帮他,他却坚持要自己走。
跟裹得严严实实的琼兰比,说太岁更招皇子们喜欢,虽然对方一言一行也很冷漠,但是心却柔和,这是接触过后便能感受得到。
说太岁对人态度总是不同,至于原因,全要看面对的是谁,品性如何。琼兰觉得对方是个看得很明白的人,不负贤者名声。
更何况,琼兰不知道,玄造那天回去后,已经跟大家说他是个又丑又凶的男子了,作为亲自偷看到了的人,这话一说,大家纷纷都相信了。在这次狩猎中,他没有面临到想象中皇子诸多试探好奇的场面,这便是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