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喜欢迎难而上,坚忍不拔,可是生活在传统而强硬的家庭里,她总是太快认清自己,“如果没有把握就干脆全放弃”,那是她一直被灌输的信条。顾前虑后放不开,才会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她真是快受不了这样的中庸安稳的人生了!
想到此处更为低落,又走回了原来喝酒的角落。
他也跟着过去,“不习惯吗?”
“嗯。”她应了一声。
他给她找了个台阶,“poppin的节奏转变比较多,本来就不好跟。”
“可能是我学东西比较慢吧。”这是她惯用来掩饰瑕疵的说头。
“慢慢来,总要有个过程的。”听起来很废话。
“也对,迈出第一步就是个突破嘛!”她扬扬脸笑,几分孩子气,“你经常来吗?”
“很少……”他说。
“是吗,可是看你很熟稔的样子。”那时,就是觉得这个人应该对这种热闹很熟悉,才会生起让他带她试试跳舞的念头,虽然说出的话比起请求更像是邀请……
他愣了下,心里解释着说,那是因为,他平时去的地方,比这里奢豪颓靡多了。但他还是没好意思说出来,讪讪说,“跟电视学的。”
一听就是假的好吗!
她有点无语,但也给礼貌地没有拔树寻根,想了很久只说了句,“你真厉害。”
这下轮到他无语了,他在社会浪迹十年,从来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不论讨哄或者尖锐一向信手拈来,只是这回却不知如何回复比较妥当。实在来讲,也并非是完全不懂得何以作答,毕竟刀口浪尖上混,只是不愿使上太多心机。
见他沉默,她借机看看表,近十一点了,恰逢酒气上头。转头看仍在狂欢的年轻男女,夜生活才刚刚开始的。可是她却觉累了,也是不习惯太烈的酒,便要告离。
只是这时候,她还不知道,“醉生梦死”不过是前奏,眼前的这个男人,才是她这辈子最烈的酒,烧喉烧心,一不小心,就入了一生醉。
黎允泽走出酒吧门口,一路上张灯结彩,还是明亮得很,伴随着春节的气息,带着喜庆的红,晃乱了路人们的眼睛。
她这回是真的对身边的男人无奈了。
酒吧里,她与他道别,他说,“我送你回去吧。”
她本以为,询问只是出于礼貌,不过是心照不宣的谎话,于是也笑说了句:“不用了,上你的车,我很没有安全感的。”
他点点头,说,“是我考虑不周。可是让女士一个人在外面等车,会显得我很没用责任感。”
她固然管不了别人的人身自由,也只能任由他跟着,掏出手机给黎允洲打了通电话,报了自己的坐标。这夜里,单身的她也只有黎允洲这个弟弟能使唤得动了。
南方的七月盛夏,入了夜也是温柔熙和,风徐徐吹过他们,柔和了彼此间尴尬的气氛。等待的十多分钟里,就这样相顾无言地尝着微风。
黎允洲的车缓缓开来,车灯打亮了在马路边上等待的两人,拖开细长的影子交合一起,仿若相互偎靠。
黎允泽没想到他会真的陪她等那么久,也不知道是不是只是为了绅士风度,社会那么复杂,人心不能轻易读懂,好坏捉摸不透,这个道理她从十二岁的那场绑架里,就刻骨铭心。于是也只是颔首告别,上了车。
姜远看着车子绝尘而去,身后霓虹灯映着斑斓的酒吧招牌,身前来往轿车奔驰驱走,他双手插着裤袋独自一人隐没在繁华喧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