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阿萨辛将匕首掉了个个儿,塞进了……嗯,自己的口袋,“这几天小心点。”
“那是我的。”
“死了好几个人了。”他好似没听到一样继续说着。
“……”算了,反正她也不缺这一把,“平民?”
“都有。”
“一个人?”
“大概。”阿萨辛顿了顿,“除非他们都这么会用剔骨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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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的治安以辛德的眼光看来谈不上好坏。卖水果的小贩卖着卖着少了三个苹果,屠夫砧板上的碎骨头少了一块,在街角余人相撞回过头来发现自己的钱袋消失了个彻底等等在这里实乃常事。但是若说是尸体,尤其伤口的切口这样干净利落的,大概一年都攒不到一副。
而这里就躺着一对半。
“这是国王陛下给你的新任务?”停尸房里劣质防腐剂的味道让辛德耸了耸鼻子,她有些好奇地翻了翻盖住尸体的白布。
然后立刻的,她拧起了眉。
“嗯。”站在门口的阿萨辛不愿意多说话,示意她看过之后就赶快出来——有的时候,长了一根对气味异常敏感的舌头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如何?”
“不太好。”
是个人在看见那些要么缺了手臂,要么连发带头皮一股脑不见,要么全身的皮肤都被打包带走的尸体之后都会产生那么一些不良反应。
尤其是从他们浑身绷紧的肌肉上来看,他们可能是很不幸地活到了最后一刻才咽气。
辛德决定明天下午给红龙喂药的时候一定要多摸几下它漂亮又温暖的鳞片。
“嗯,陛下也不太好。”阿萨辛赞同地点头,“那去皮的是个贵族。”
“贵族?!”那陛下一定是相当不好了。
“对。”虽然只是个小贵族,“断手的也是,听说钢琴弹得很不错。”
“剩下的那个是平民?”倒是长了一张俊脸。
“差不多,”从辛德身上传来的热气让怕冷的蛇人忍不住偷偷靠近了一点,“不过曾经给有特殊癖好的贵族做过皮肉生意。”
“是吗。”
从外城到内城的路程不算短,但是如果同行的二位都是脚程极佳的话那倒也另当别论。在讨论完这个有着一手好刀工的凶手之后,两人又随意地聊了聊,便已到了该分手的路口。
“我会找你的,如果有消息的话。”
“嗯。”蛇人颔了颔首便像来时一般隐匿在了黑暗里。
从口中呼出的热气变成白雾然后消散,吊桥下的河水漆黑一片,却也倒影着零星的火把,像是星子稀疏的夜空。
与警备的士兵打过招呼,辛德刚准备像往常一样从侧门进入国王的城堡,来自上空的一声熟悉的鹰啸让她回过头来。
那是一只乌羽银爪的矛隼,即便是历经了艰苦的长途飞行,那双金黄的眼睛依然神采奕奕。
它显然是发现了自己此次任务的目标,但是因为某种坚持,或者是骄傲,一直在她上空盘旋,不肯轻易降下——直到她从怀里取出了一副缀着一朵千瓣莲的狼皮手套。
‘来了。’辛德想。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在很多年前被莱茵大公亲手从死刑犯的牢中接出时,她就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
然而,在打开那张羊皮纸之后,里面的内容还是吓了她一跳。
“爱丽莎……”她头疼地将脑袋靠在了矛隼的怀里,而那通人性的鸟似乎对此相当习以为常,还用翅膀安慰地拍了拍她——安德烈显然已经习惯了收到信的人们说出它家小姐的名字时露出这样的表情,顺便发现了如果自己这么做了之后,那些面露苦恼的人们会多给它几条小肉干。
比如,苦恼却又带着些怀念的笑容的辛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