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方：紫河车 ，龟版 ，质柏 ，杜仲，牛膝，生地黄，天门冬、麦门冬、人参。

第二方：炒黄柏，酒炒知母，酒蒸熟地黄，酥炙龟板，猪髓

皆是滋补精髓，达培清源之药，算不上多高明的方子，常人皆可服用，用来滋补肝肾，填精养血，在合适不过了。

实在没甚蹊跷之处。

许长生有些失望的放下了手中的药方，微微眯起眼睛沉思片刻。

“那琼枝的药平日里都是有谁来负责的？”

鸨母朝后头的一个小倌使了个颜色，那人便心领神会地凑上前来，一张艳丽绮糜的脸没有半分男儿气概，姿态忸怩，语调柔软，若不是那较之女子来说更为明显的喉结，真叫人雌雄莫辨。

许长生皱了皱眉头，对鸨母的不识时务有些气恼，面上却是半分也不显，依旧是温文尔雅，即使面无表情，也依旧是双目含情，春水荡漾。

“回大人，琼枝姐姐是咱们红颜阁的头牌，她的药皆有专门的下人负责熬制，且药方子皆是出自宫里头的御医之手，每日仍会有大夫例行检事，以确保万无一失。”

这也太郑重了些。

许长生品出其中不妥之处，但隐而不发，并未点出。

“那麻烦你带我去熬药的厨房去看看。”

小倌以袖掩口，笑得百媚横生，颇有风情世故的姿态。他微微欠身，给许长生一行人让出了一条路，带他们走出房间，然后便紧随其后，是不是出言指路。

还算是懂得尊卑之道。

许长生暗想。

一路走来，他已发现这红颜阁与其他温柔乡的云泥之别。阁中人颇通晓人情世故，善于察言观色，却也识大体，不鄙俗，举手投足皆合乎礼仪，倒像是王公贵族家的近侍，调、教的十分高明。

正推敲着其中因果，便走到了长廊尽头的一间柴房前，房中婢子皆毕恭毕敬地垂首等候，柴房中央的一张长桌上摆放着一口旧陶锅，锅柄温润，锅身沉稳，皇都官窑烧制出来的上好器具。

“大人，这便是平日里给琼枝熬药的药炉。”

许长生颔首，负手走上前，揭开锅盖放在鼻尖一嗅，因为陈放时久，其中药汁已混合充分，闻不出其中分别。

许长生朝锅底瞧了瞧，发现了一些黑色药渣，心中一动，手指伸入，沾取了一点残留药渣便送入了口中。

“大人！”

一群人惊慌失色，许长生笑着冲他们摆了摆手，将口中之物吐出，用锦帕包好，扔给了随侍的下人。

江湖之中能以如此高明的手段杀死一个人的，除了若毒公子，便是碧芝山庄庄主秦良风了。

白附子易荣于面，故与琼枝平日所服用的那些滋补之物无甚差别，掺于每日的药剂之中，就连每日例行检事的大夫也未曾察觉。

但白附子性升主热，此阳明之要药极冲于琼枝虚旺之火。只消半个多月，便能令其日渐消瘦，形容枯槁，气尽咯血而亡。

不算下毒，却胜似下毒，外人看来只道是大病未愈，病久体衰，红颜薄命。若不是皇帝的那一纸荒唐御诏，琼枝便会这样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死在这烟花柳巷之内。

好好的一味救人药。

啧啧啧……

许长生暗叹这行凶之人的医术高超，心思细腻，转身挥手让差役记下这办案的始末，便在小倌依依不舍的目光之中拜别，打道回府。

情最薄处是欢场，仅见一面便可做出如此深情依恋的情态，可悲可笑！

许长生在旁人不解的目光之中笑着摇了摇头。

殊不知，相逢一醉是前缘，初识意忘归，再见乱心扉，不晓春风岸，花开艳为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