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登！我不需要你的帮助！”

关上身后的门，隔断妹妹愤怒的话语和小外甥不知所措的目光，艾登在那一瞬间有点迷茫。

他揉了揉太阳穴，莉娜之死的隐痛深深埋在脑子里，即便妹妹早就说过那不是他的错。

但是莉娜的确是死在他身边的。

他在外甥女的墓前起誓——当然，妹妹不知道，她不会让他这么做的——他会找到是谁做的这一切，并付出代价。他，一个人，在复仇的道路上，越走越快、越走越远。没人能阻止他。他奔驰在无数的数据之间，无可挽回的内疚就像高悬在他头上的马鞭，时刻驱赶着他向更深、更远，也更黑暗的真相。

在没有星辰的芝加哥，他分不清自己是不是真的想知道答案，还是仅仅用真相来逃避莉娜已经死掉的事实。

一道明亮的线划过天边，倾盆大雨在那一瞬间瓢泼而下，风夹杂着雨水从四面八方打在他脸上、身上，而他的世界也像被流星划过，骤然变的明亮。他冲过去，冲到一辆车前，一张完整的地图已经在脑中浮现，暂时的终点，是那个打电话的混蛋威胁者的死地。

他是在数据的树林里觅食的野兽，不是迷途的羔羊。而猎物，就在前方。

风景从视线两边飞速划过，变成一道道影子；他眼里只有前方那正在逃窜的凶手。那辆黑色的轿车大概已经嗅出了危险的味道，正以最快的速度向前狂奔，所及之处一片狼藉。

左转、右转，穿过无数街道，每一步都像开始计划的那样，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最终保持在15米左右。而他心里也知道，终点很快就要到来。

那个人生命的终点。

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戳了一下，街口的红绿灯毫无征兆地突然变红，前面地黑色轿车深知自己不能停下，但左边的一辆货车已然启动，它再无退路，终于决定冒险一搏：一脚油门，试图在货车封死道路之前冲过路口。

但是这并不在艾登考虑的可能性行列之中。

轿车被来不及刹车的货车横向撞了出去，轮胎发出尖利的嘶鸣，车头直杵进一家便利店，死死卡在柜台和墙中间，碎玻璃散落一地。

红色的血，染在破碎的前挡风玻璃上，就像那天莉娜死时一样。而自己追寻的线索的路上，还不知道要有多少人会和她一样，失去生命。自己，也不可避免地，会让双手沾满鲜血。

而这就是复仇地道路。跌跌撞撞，头破血流，最后的真相却在一开始就已经揭晓。

“艾登，我不该跟你吼。”

“艾登，不要去追。”

“回来，回家吧。”

……

我，站在光明和黑暗的交界处，如临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