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焦急的拉拉楚留香的衣角“什么啊,他们在说什么呀!”
“沈珊姑要找的是个画画儿的孙秀才。”
“画画儿?孙秀才?”
沈珊姑为何要找他,甚至是不远千里由皖南到济南找他?难道这个孙秀才是个世外高人不成。
楚留香和金玉见沈珊姑进了门,便绕到第七间屋子旁,透过旁边一个小窗子的窟窿向里面瞧进去,只见光线黯淡的屋子里,一张破破烂烂的桌子旁,坐着个弯腰驼背、满头白发的老头子,他的神情很是淡漠,好像已经完全是听天由命的姿态。
这就是孙秀才?沈珊姑来找他做什么?
两个人心下正奇怪,只听沈珊姑问道:“你就是孙学圃孙秀才?”
那白发老头子面上什么表情也没有,木然道:“是,我就是孙学圃,问卦两分银子,批命一钱。”
沈珊姑皱起眉头,语气也有些不好“我找的是画师孙秀才,不是算命的。”
孙学圃淡淡道:“我就是画师孙秀才,只不过二十年前就改行了,姑娘若要画像,只怕已来迟了二十年。”
沈珊姑眉结松开,放缓了声音道:“你改行不改行都没关系,只要你真是二十年前专替人画像的孙学圃,我找的就是你。”
她一面说,一面自长长的衣袖中取出了一卷画,摊开在孙学圃面前的桌子上,沉声道:“我问你,这幅画是不是你画的?画上的人是谁?”
楚留香也想瞧瞧这幅画,怎奈屋子里的光线太暗,沈珊姑的影子又盖在画上,他怎么也瞧不清楚。而金玉就更只能点着脚尖干着急。
但是孙学圃的脸却毫无改变,仍是空虚一片,仿佛是没了灵魂的躯壳,他只是听到了沈珊姑的话,但却未向桌上的画卷去瞧。
“我不知道这画,也不知道画上的人是谁。”
沈珊姑一把揪住他衣襟,怒道:“你怎会不知道?这画上明明有你的题名。”
孙学圃冷哼一声,扯下沈珊姑的手“难道你的眼睛也不好使了吗?难道你和我一样吗?你瞧不出来我是个瞎子吗?”
沈珊姑往后退了两步“你……你什么都瞧不见了?”
孙学圃道:“我眼睛若还有一线光明,又怎会放下我的画笔,绘画就是我的生命,我早已失去生命,现在坐在这里的,只不过是一具活的死尸而已。”
沈珊姑呆呆的木立了半晌,伸手去卷那幅画,但卷到一半,突又放开,目中又闪起一线希望,大声道:“你虽已瞧不见画上的人,但你也应记得她的,她是一个美人!一个绝色美人!一个只要是见过她就绝对不会忘记的美人!”
孙学圃呆了呆,突然道:“你说的这幅画,可是宽两尺,长三尺,画上的人可是穿着件青色的衣服,镶着蓝边,脚下伏着只黑色狸猫……”
也不知为了什么,他语声竟突然颤抖了起来。
沈珊姑大喜道:“不错,就是这幅画,我就知道你绝对不会忘记她,这画上的美人究竟是谁,她叫什么名字!现在在哪儿!”
孙学圃的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他的脸上布满了惊恐,他大声的甚至是嘶哑的喊道:“是她,你为何要来问她,为何要来向我问她……我……我不记得她是谁,我不认识她……我根本没有见过她。”
他一边说着一边颤巍巍的扶着桌子站起身来,哆哆嗦嗦的就往屋外跑。
沈珊姑一把拉回他,将他按回椅子上,厉声道:“你怎么可能忘记她,你不会忘记她,她到底是谁!”
孙学圃颤声道:“姑娘,求求你,放过我吧,我……我只是个又穷又瞎的无用老头子,在这里安静地等死,你何苦还要来逼我?”
沈珊姑“呛”的拔出柄匕首,抵着他的咽喉“你不说,我就宰了你!”
孙学圃不停的颤抖着,终于大声道:“好,我说,她……她不是个人,她是个魔女!是最可怕的魔女!”
现在楚留香心中的好奇也愈发的膨胀。
沈珊姑应该是来找寻她大师兄左又铮的行踪的。为何要苦苦纠缠于这个瞎眼的画师呢?她这幅画又是从何而来,与这件事有什么关系?还有画上那位让人见过就不会忘记的绝色美人又是谁?孙学圃为何过了二十年依旧如此怕提及她的名字和来历?
沈珊姑冷笑道:“魔女?如此美丽的女子,怎会是魔女?”
孙学圃颤声说道:“不错,她的确很美,我一生中为很多美人作画,但却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及得上她,别人的美丽最多使你眼花,但她的美丽却可使你发疯,让你甘愿为她一死只为她能笑一笑。”
美到令人害怕?金玉想了想却发现她完全想象不出来令人感到害怕的美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她不禁想到了西门千房内的那张半身美人图,图上的美人也是超越了人能想象的美得境界。
楚留香摸摸鼻子,暗自叹道“为何我就遇不着一个美丽得能令我害怕的女子?”
还未想的更多,他偏头去看旁边因为扶着他肩膀而靠的极近的金玉,她大眼睛水润润的盯着里面,贝齿轻咬着娇艳的红唇,因为年纪小,嫩白的小脸上还有些肉肉的婴儿肥。
他的鼻子不好使,但他只要是想,他就总能闻到女子身上特有的香气。
她的身上没有胭脂水粉的气味,她来自草原所以身上是一种大草原特有的青草味和奶香味。
楚留香微笑,即使是未曾见过美得让他心惊的女子,但是能让他遇上金玉这般的姑娘也是他极好的运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