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鼻子不好使，但他只要是想，他就总能闻到女子身上特有的香气。

她的身上没有胭脂水粉的香气，她来自草原所以身上是一种大草原特有的青草味和奶香味。

屋外心猿意马的楚留香还在出神。

屋中的孙学圃叹了一口气接道：“我第一眼见她就不禁为她的美丽惊叹，当时我还可说是个翩翩美男子，也曾经有不少女子为我相思，我都不曾一顾，但是她……在她面前，我竟似突然变成了奴隶，恨不得将我所有的一切全都拿出来，奉献到她的脚下。”

沈珊姑扬了扬眉“世上真有这么美丽的女子么？”

“没有见过她的人，委实难以相信，这幅画，我自信还画得不错，但却又怎能画出她那醉人的神采、谈吐……我简直画不出她美丽的万一。”

“她找你，就是为了要画像？”

“不错，她见了我后，就要我为她画四幅像，我费了三个月的功夫，用尽我一切智慧、心血，终于完成。”

说到这里孙学圃嘴角竟突然泛起一丝微笑，缓缓道：“这三个月里，我天天面对着她……这三个月真是我毕生最幸福的时刻，但三个月后，她……她……”

他嘴角的微笑慢慢的被抿成一道直线，脸上又泛起那种惊怖之色，身子不住的颤抖起来。

沈珊姑忍不住追问“三个月后呢……三个月后怎样？”

孙学圃灰白的嘴唇哆哆嗦嗦的说道：“三……三个月后，我将四幅画完成的那天晚上，她备下一桌精致的酒席，亲自来为我倒酒，陪我共饮，我神魂颠倒，醉了，等我醒来，才知道她……她……”

他喉结上下牵动，声音一个字一个字从他咽喉里吐了出来：“她竟将我一双眼睛生生挖了去。”

金玉听到这里已然知道为什么孙学圃会称这位绝色的美人儿为魔女了，他会害怕会恐惧也是理所应当，她夺走了一个画家比生命都还要重要的东西！

金玉本想和楚留香打个眼色，却没想到他们两个离得如此之近，她这一扭头，脸颊差点就擦上楚留香的薄唇，金玉连忙往后一仰，慌乱中后脑勺撞在了窗板上，“咚”的一声。

这样的声响不禁吓了楚留香一跳也惊动了屋中的人。

“什么人？！”

被撞得眼泛泪花的金玉看着带着无奈的笑容帮自己揉头的楚留香，瘪了瘪嘴。都被发现了自然就没必要再偷听了。金玉直接从门而入，对着桌旁的紫衣少妇点了点头“沈姑娘”

“是你？你在跟踪我？”

“我……”她一向心思玲珑七窍心肝，但是刚刚撞得那一下太狠，她现在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姑娘不要气恼，我们并没有恶意。”楚留香背手走到金玉身边，冲着沈珊姑笑笑。

他的声音，他的笑容，都可以使人安定，尤其是可以使女子安定。

沈珊姑果然放松了下来。

“你是？”她的声音轻缓而惑人，这般英俊而气度的男子不知是江湖上哪位名侠，又与这个姓金的小姑娘是何关系。

“是她！”金玉的惊呼打断了楚留香和沈珊姑的对视。

金玉拿着桌上半卷半散的美人图，这画上美人举止形态栩栩如生，眉眼间自带光华，美艳不可方物，而最重要的就是她和西门千房中的那半身美人图是同一个人。

“孙先生，这画上的女子叫什么名字！”金玉连忙问道。

“她……她……”孙学圃还是哆哆嗦嗦的说不利索。

“她名字里是不是有个素字！欲寄彩笺兼尺素的素！”

“你……唉！我只知道她叫秋灵素。”孙学圃默然半晌，随后叹了口气说道。

“秋灵素……灵素……”

他们在天鹰子包袱里所瞧见的短笺“还君之明珠，谢君之尺素。”那短笺下的名字，正是“灵素”。

现在看来那封绝情的短笺，可能并不是写给天鹰子的，而是写给灵鹫子的，灵鹫子“失踪’’后，天鹰子就和沈珊姑起了同样的怀疑，所以就凭着画像和信，只是为了找到此女。

楚留香走向角落中的沈珊姑“你这幅画是哪里来的？”

“是我大师兄左又铮的。”沈珊姑瞪着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楚留香。

果然和他猜的不错，这个女子和左又铮也有关系！

孙学圃听她如此说，便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沙哑道：“既是如此，她的来历，你为何不去问你的师兄？”

沈珊姑叹了一口气，语气有些低落“我大师兄已失踪了。大师兄他终身不娶，就是为了这女子，他一生的幸福，都是葬送在这女子的手里，为她朝思暮想，神魂颠倒，数十年从未改变，但她却显然对我大师兄漠不关心，她给我大师兄的，惟有痛苦而已。”

孙学圃道：“你要找她，就是为了要替你师兄报复？”

沈珊姑咬牙道：“不错，我恨她……恨她。”

“你恨她，只是因为你大师兄爱的是她而不是你，若是没有她，你恐怕就是你大师兄的妻子了吧！”

他虽然眼睛瞎了但是他的心依然是明亮的，他看得透她的心。

沈珊姑深深看了一眼楚留香，然后走到了金玉的身边，她看着画中女子的眉眼，轻轻说道“我恨她，还有一个别的原因。我大师兄这次出门的前一天晚上，曾经接着一封书信，然后就坐在这画像前，痴痴的坐了一夜。”

“然后他出门后就没有回来？”

“不错，所以，我想我大师兄的失踪，必定和她有关系，那封信说不定就是她搞的鬼，能若找到她，说不定就能找到大师兄。”

孙学圃又叹了一口气“我帮不了你们什么，我只是知道她的名字。”

金玉将画卷起小心的放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