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路筹备署的牌子,在东宫侧殿的门楣上挂了起来。
赢清樾亲自主持挂牌仪式,只请了巴清与工部尚书两人,没有锣鼓喧天,也没有百官道贺,低调得近乎隐秘。
署内只设三个主事房:船政房管造船改良,港务房管港口修缮,税饷房管商税分配。
巴清举荐的商号心腹与朝廷派来的官吏在署内分庭抗礼,却又被赢清樾定下的规矩捆得死死的。
凡账目往来,需官吏与商号代表共同签字。
凡决策事宜,需先报东宫核准。
消息还是悄悄传了出去。
御史大夫第一个递上奏折,痛陈商贾与朝官同署理事,有违祖制。
直言海路一开,必致农桑荒废,民心浮动。
奏折摆在御书房的案上,嬴政看了半晌,只批了四个字:“东宫酌处。”
这态度,让朝中的守旧派摸不着头脑,却也让赢清樾的腰杆挺得更直。
老爹这是把担子交给她了,也是把信任给她了。
工部的匠人,对着赢清樾画出的水密隔舱图纸,愁得头发都白了。
“殿下,这隔舱需用坚韧木料,还得做隔水勾缝,大秦的造船手艺,从未试过这般精细的活计。”工部官员们捧着图纸,一脸为难。
赢清樾却早有准备,直接调来墨辛墨三父子,再命墨者辅助于他们,二人有造船经验。
要问经验在哪?
那就是玄烨出海的那艘巨船,便是他们所造而成的的大秦第一艘宝船。
当墨辛墨三熟练地拿着草稿图规划,墨家众人直接懵逼当场。
等等,是不是哪里不太对劲!?
不是???
怎么你们什么都会!!?
又是造纸术、造农具,如今更是直接造几倍大的宝船,你们还会??
不管墨家子弟们有多震惊,赢清樾当即拍板:“工部负责采买木料,巴清负责招募工匠,船坞就设在会稽郡,就地取材,省时省力。”
难题迎刃而解,船坞的叮叮当当声,很快在会稽郡的海岸边响了起来。
海路筹备得顺风顺水,守旧派却按捺不住了。
早朝之上,丞相王绾出列,沉声奏道:“启禀陛下,会稽郡船坞耗资巨大,已耗去国库十万石粟米,若再这般下去,恐影响来年的春耕粮饷。”
冯劫立刻附和:“丞相所言极是!商贾逐利,巴清捐出的半数家产,怕是早已从船坞开销中赚了回去!臣请陛下,即刻关停海路筹备署!”
赢清樾一身朝服,出列站定。
她目光扫过殿中百官,声音清亮:“丞相大人可知,会稽船坞开工至今,已招募流民三千余人?”
“这些流民,往日皆是靠朝廷赈济度日,如今在船坞做工,能挣得粮米养家,既减少了赈济开销,又添了造船之力。”
“这账,大人算过吗?”
说罢,嬴清樾又转向御史大夫冯劫:“至于巴清的家产,筹备署的账册在此,每一笔开销都清清楚楚。”
“她捐出的百万钱,早已化作船坞的木料、工匠的粮饷,何来赚回一说?”
赢清樾说着,将账册呈上御案:“父皇,待海船造好,商税入账,不出三年,便能收回今日投入,更能为国库添一笔源源不断的进项。”
“届时,关中的水利可修,西北的边饷可足,这才是真正的利国利民。”
话落 殿中鸦雀无声,王绾与御史大夫面面相觑,竟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