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两捆柴火弄成一担,挑上肩,跟在她后面,后来,看到她爬坡的动作实在令人担心她会滚下河,便放下柴火,一把背起她。
她似乎被吓了一跳,双手拼命打我的背。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她的声音不那么难听了,竟然像是撒娇,哈哈,老太太撒娇,那可是好玩。
我不管呢,才不管呢,她打我的第一下非常的痛,第二下以后就不痛了。我奇怪,一个活不了多久的老太太哪来那么大的劲?可我也不奇怪了,因为我的痛被她打了几下后,就不痛了。
从河边到堤岸上,哪有什么路,不过是杂草和石头,连老鼠都没一只。老鼠要是在这种地方能活下来,绝对是奇迹。杂草瘦得一碰就要断,我想它们肯定后悔生错了地方。
这时,已经来到了平地,我一点也不觉得累。
“放下我,快放下我!”
我看看路面比较平了,其实,也没有路,只是我们需要往前走,不是路也成了路。
我放下她,她看了我一会,便转过脸去,似乎害了羞。
老太太害羞?我想笑,幸好我没有笑。
我快步跑回去挑那担柴火,她还在这里等着我,我叫她走吧,走吧。她脚步快了许多,又有点不像个老人了。
绕过一个弯,我看到了一间茅草房!
前后种有许多蔬菜。
在这荒山野岭,在这老鼠都懒得光顾的地方,竟然有一间茅草房!
我用尽眼力看向四周,没有半点其他人类活动的痕迹,除了这间茅草房和它旁边的菜地。
房子前面晒着黑黝黝的衣服,一件比一件黑。老人啊,穿这种颜色的衣服,就穿么?
一条细细的流水从房子后面绕过,在房子前汇成一个小小的水池,这个水池肯定是她挖的。
十来只鸡或远或近的觅食,这些鸡和野鸡差不多,脚长翅膀长,正看着呢,突然一只飞起来,竟然飞了百来步。看来,这些鸡在这种地方呆久了,变得和野鸡差不多了。这些鸡没有一只是肥一点的,要是杀来吃,是吃肉还是啃骨头?
我们才站定,两条黑色的狗从远处跑来,扑向她,她笑了,声音清脆,哪是什么铁钉刮铁皮的声音?
“老人家,你就一个人住这里?你家的儿子孙子呢?这里离村远不远?”我问,我以为这一带附近应该有一个村庄,她由于某种原因才住在这里。
“别问了,快去把柴火挑来。”
是的,这一带只长草,一些小小的灌木丛也勉强当柴烧,但如果要用来取暖,是不行的,远远不行的,得用我打来的柴火,因为够大耐烧,火旺,随便丢几根柴火进火堆,就可以睡上一大觉。醒来火还没熄呢。
我急匆匆去河边挑回第二担柴火,堆在她屋子旁,我仔细看了她的屋子,似乎一间是睡觉的,一间是吃饭的,一间是煮食的。
她正在屋子里悉悉索索。
我赶忙去挑回第三担,第四担,第五担,一共二十担四十捆柴火,当完成这些时,我才发现自己累得不想动了。我靠着坐在柴火堆上,喝下一大碗水,闭起眼睛休息。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卖命?是为她的那多出来的柴火钱?也不值得我这样帮到这个程度呀,是她太老?需要我帮一把?这个,嗯,我似乎倒是愿意的。
是她的气息吸引了我,使我想起那姑娘?
我闻到一那醉人的气息,我睁开眼睛,我以为看花了眼,我以为我在做梦。
姑娘,就站在我眼前。
我呼的跳了起来,盯着她不敢眨眼睛,我怕一眨眼睛,她就会不见,我就会醒,醒来尽是惆怅,留下无边的孤单。
“姑娘,我又梦见你了,真幸福呀。哈哈,我要抱你了,这回我一定要抱你了。”我疯狂的张开双手,这回,我不能像以前的梦,总让她躲在远处,连手都摸不着。这一次,梦得那么近,再不抱一回,梦醒就没了。
我的双手深情的合拢,咦,怎么?她又不见了?就像以前的梦境,永远摸不着她的边,唉,我叹息的垂下双手,泪流满面,喃喃道:
“姑娘,你真忍心,你就这么忍心丢下我,每次我要和你在一起时,你都会离开我,不给我一点温暖。”我蹲下失声痛哭。
我不仅仅哭她,也许更多的是哭我自己,我自己那没有以前的身世,来历不明的身世。
我的肩膀一暖,有人拍我。
我停止哭泣,抬起头,又看到姑娘了。
我什么也不管了,顺势跪下,双手抱住她的膝盖,大声痛哭,反正我是做梦的,我不怕丢脸,不怕丢脸。
“姑娘,姑,姑娘,我好想你呀,想得好苦呀。我做了好多梦,都梦见你,这下可好了,终于又梦见你了,又能和你在一起了。”
我感觉到我的背被她亲切的抚摸,当我觉得哭够了时,便站了起来,我要和她面对面,我要好好看她,好好看她,因为,再不看,梦不知什么时候会醒,梦一醒,又得重新来做梦,可我不敢保证下一个梦有这么好的质量,能如此真实的靠近,接触,拥抱,尽管抱的仅仅是她的膝盖。
别说抱膝盖了,就是能抱她的一根脚趾头,我也幸福之极了。
我看到了姑娘的脸,灿若彩虹的脸庞,她就那么怔怔的看着我,也是泪流满面。
“姑娘,你哭了,你为什么哭了?”我双手捧她的脸,伤心大喊。
突然,我的脸挨了一掌,是她,是姑娘,她狠狠的给了我一巴掌!
“你醒醒,你做的什么梦!”姑娘大声说。
我的脸颊火辣辣的痛,很痛,这可是真实的痛,和刚才抱姑娘膝盖一样真实。
我顾不上抚摸自己的脸,急切上去要抱她,她闪过一边,又给了我一巴掌!
啪,真疼啊。
“花痴,花痴,我再不打你,你就真的疯了。”姑娘气愤的喊道,尽管她脸上还挂着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