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我做的梦多么真实,多么的令人惋惜,它们终究会醒。不,不是我的梦会醒,是我会醒。
被姑娘打了两个耳光又被骂花痴之后,我终于醒过来了——我没有做梦,姑娘真真实实的就在眼前!
不是做梦,这是真的!这是真的姑娘,我日夜想念的姑娘。
姑娘!
刹那间,羞愧得无地自容,拼命低头,心跳得快崩出胸口了。我受不了,受不了这真实,受不了姑娘被我调/戏。我是流氓,我下流,我无耻。
我哇的一声怪叫,疯了似的跑向河边,不顾下坡路,不顾乱石嶙峋,风一样,疯一般刮向那条流淌的河。其实,以我一年来爬山下山,挑柴追野兽的身手,这点下坡冲刺跑基本算不了危险。
真正危险的是我的大脑,我混乱的大脑,它会指挥我下一步做出疯狂的举动。
我都跑到一半了,身体被人从后面拦腰抱住,接着整个人被摔到一丛没有石头的枯草上,打了几个滚才停下。这一停,就发现姑娘正躺在我身边。我正要跳起来,跳起来接着疯跑,被她一把按住。
她的劲真大呀,她怎么那么大的劲?
我挣扎了几下,还是没法起来,我的脑乱哄哄的,不敢看她,拼命挣扎。
“啪”的一响,不是什么响,是我的脸响,是她的手掌迅速的碰到我的脸产生的声音效果。这个效果很好,因为声音清脆,因为已经被打了三次。打吧,姑娘,你打我吧,打死我这个流氓吧。
我软了下来,希望她把我打死,用石头把我砸死,砸成一个难看的死人。
“你跑什么跑?想害我吗?”她还是躺在我身边,一只手紧紧的压着我,像压一只即将被割颈的鸡。
我羞愧难当,因为刚才耍流氓,对她耍流氓。我的脸别过一边,我想我的脸红得要命,因为脸孔热得像发烧。
姑娘,姑娘,你站起来吧,你走吧,我不跑了。可她还的手还压着我,可她为什么也和我一样躺着,躺在这块石头的旁边?
我看不到河流,也看不到河对岸,因为石头挡住了,我只好闭眼睛,因为我怕看见她,我有愧于她。
“志生,你听着,你给我听好,你现在起来,回到我的屋子外面,从晾衣绳上拿来我的衣裳和裙子。记住了,就是那些黑色的衣服,随便拿来就行了。”姑娘严肃的说。
我莫名其妙,我真的给她的话弄得一塌糊涂。也许她看见我不太聪明的神情了,她又说:“你先答应我你不再跑,好不好?”我想了想,认真的点头。
“那你答应回去帮我拿衣服来吗?”
我又点头。
当她一松开手时,我便跳起来,和姑娘和一个这样的女子躺在一起虽然是我梦里有的,白天也幻想过,可当真这样时,我不知所措。
要那些破衣服干什么?姑娘是那老太太的孙女吗?怪不得两个人的气味一样。
我的鼻子虽然很灵,可不够灵。
我拿回衣服轻轻的放在她身边,她还躺着呢,我很奇怪,躺在这脏脏的地方干吗呢?
“转过头去,不许看。”
不用她说,我早就转过头了,眼睛不看她,脑子里想着她,到底在干什么?
“过来,把我扶回家。”我身后传来老太太的声音,又破又尖又沙。
我奇怪的转过身,看到了穿着一身破衣服的姑娘,她弯着腰,一手扶膝盖,另一手等着我去牵。
那可是一只洁白的,柔嫩的手,不是老太太的脏手老手。
我吃惊得忘了自己是谁,忘了眼前的人到底谁是谁?
“傻样,还不牵我的手?”啊,这是姑娘的声音,百灵鸟一般的声音。我迟疑着该不该伸手,她却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我的心跳得厉害,差不多没法呼吸了。
“现在你还不明白?不明白怎么回事吗?啊?”姑娘说,前一句是老太太的声音,后一句是她自己的声音。
我摇了摇自己的脑袋,希望把里面乱蓬蓬的东西摇整齐:老太太不是姑娘,不,老太太是姑娘,老太太没有孙女,老太太的孙女就是姑娘。啊,不行,我越摇越乱了。
我又摇了摇头,这一摇的意思是回答姑娘。
“摇那么多头干吗?你脑子进水呀?我呢,就是一年前和你在深山里相遇的姑娘,刚才跟你买柴火的老太太就是我,是化妆了的我,明白了吗?”
她对我挤了挤眼睛,左右两只眼睛轮流一只闭一只开,我像口渴三天,终于喝下第一口水般的通透:啊,原来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