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煦往前倾了倾身子:“萱萱,那两个小朋友有什么不一样,你告诉哥哥好吗?”
萱萱在时晏怀里露出一只大眼睛,怯怯地看着阿煦。阿煦持之以恒,执着地问道:“萱萱,你告诉哥哥好吗,你自己告诉哥哥。”
努力了一会儿,萱萱终于开口:“那两个小朋友,穿的衣服不一样。”
时晏和阿煦对了个眼神。
“哪里不一样?”
萱萱拉拉自己的领子:“他们的衣服这里是圆圆的。”
阿煦点了点头,与时晏对了个眼神,起身去找院长,时晏摸摸小萱萱的头,温柔道:“萱萱说得真好,萱萱真厉害。”
“你怎么也来了?”
没有开灯的起居室,晚风穿堂而过,阿煦看着随意坐下的这人,清爽的衬衫长裤换成了五成新的T恤,裤子有些短,棱角分明的脚踝露了出来,似足了个居家的好哥哥。
“这家孤儿院没什么工作人员,我放心不下,多留一晚。”
时晏拽拽裤子:“这是阿辉的裤子,没想到还是短了一截,不过应该不妨事。”
阿煦皱皱眉:“太危险了,你去宿舍照顾孩子们吧。”
“孩子们有院长她们守着,再说,还有几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我个大男人不方便。”时晏摆摆手:“院长与我有收留之恩,能帮到一点算一点。”
没想到还是个知恩图报的侠义心肠,阿煦随他去了。
“萱萱说那两个小孩子穿的是圆圆领子的衣服,我去找院长求证了,上个世纪四十年代,这家孤儿院刚刚建立,有慈善家捐赠了一批订做的制服,那个年代收留的孩子穿的都是这种圆领的娃娃衫。”
时晏了然:“你的意思是,这两个孩子是四十年代就死掉的?”
阿煦摇头,把手里厚厚的活页夹递给时晏:“我查过记录,那个年代战争刚刚结束,孤儿很多,医疗技术也不到位,每年总有几个孩子因病去世,与描述中年纪相仿的孩子也有两个,不过都是女孩儿。”
“难道,就是这两个女孩子?”时晏翻着泛黄的档案,两个女孩子都可爱得很,穿着圆领的小制服,小脸蛋瘦瘦的,十分惹人疼。
阿煦往沙发上靠了靠:“还不能确定,我想今晚亲眼见一下再做决断。其实很多孩子们说见到了怪事,有一半都是他们编出来的,小孩子想象力丰富,有点什么就爱乱想,没事也要扯出三分事来。我理了理,可信的不过几则,大部分都没见到实影,只是听到声音。萱萱算得上是唯一见过那两个孩子的人了,她说是一男一女,我相信她。”
叹口气:“按我以往的经验来看,这两个孩子该是还有什么未完的心愿,或者太过眷恋这个地方,死后执念不灭,化作魂灵在这里久久飘荡。”
少年般的面孔微微仰着,目光虚虚地投在对面墙壁,脸上一派平静,看不出悲喜,与时晏记忆中怒啃蛋糕的小少年相距甚远。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时晏不知觉中已经开口。
阿煦转头看他:“怎么了?”
时晏缓解尴尬般笑了一声:“额,你——”
“嘘!”
阿煦伸手捂住时晏的嘴,转头向厨房的方向看去。
隔着一整间起居室,隐约听到厨房里传来切切私语声,辨不清到底是何人。
阿煦眯了眯眼,向时晏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悄声走到厨房门前。
时晏跟在身后,他耳力没有阿煦那么好,只能隐约听到只言片语。
“......好不好呀?”
“好呀......喜欢......”
阿煦闭着眼听得仔细,两个娃娃说话声音空灵清澈,一听便知道不是人声。他抬手在门上虚虚画了个符,再往符的中央点上一点,接着便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时晏在一边看得奇怪,他这是做什么呢?
他这边一头雾水,又不敢出声询问,看看少年又看看厨房门,阿煦看他脸带迷茫,微微一笑,伸出右手两指抹过时晏双目。
时晏眼前一道白雾弥漫,厨房木门从正中开始溶解,透过那个空洞,厨房内的情况一览无余。两个小孩子都是八九岁的样子,瘦得可怜,穿着四十年代的制服,小男生晒得黑黑的,小姑娘的童花头扎了两个小辫,正牵着手往橱柜里望。
橱柜门吱吱呀呀地开了,一个饼干盒子晃晃悠悠飘了出来,盒盖自动打开,一块杏仁饼干缓缓升起,落在了小男生手里。
正是时晏今早带来的饼干。
“这不是——”
阿煦连忙捂住时晏的嘴,可是为时已晚,两个小孩子惊恐地朝这边看来,男孩子把饼干一把塞到女孩儿手里,愤怒地朝时晏冲过来。阿煦连忙把时晏往身后拽,伸出左手大喝一声:“休!”
男孩的身体在接触到阿煦左手的瞬间化作一道薄雾,时晏双眼一黑,两腿发软,身体不受控制地下坠。
双手捧着饼干的女孩子也化作青烟散了,铁质的饼干盒从半空中摔下,酥脆香甜的饼干洒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