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田纲吉猛的睁开眼睛,才坐起来就头昏脑涨的快要倒下。他险险的撑着地然后就立马朝着一片黑暗里喊道:“夏……啊啊啊啊啊!!”
他只来得及喊出一个字,就被忽然就亮起来的光吓得尖叫起来,至于在那道光里隐约看见的轮廓……诶!
“夏奈,你没事吗?”他连忙的问道,对方在回答他之前先关了手电筒,只留下了屏保微弱的光让他不至于目不能视物,然后才语气平稳的回答了一声没事。
夏奈说了没事那大概就的确是没事,虽然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泽田纲吉还是没有怀疑的继续问了下去。
“我们被困了多久了?有人来救援吗?是……”之前袭击你的那群黑手党吗这句话被他生硬的吞了下去,然后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就算已经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在很多时候,他依然不是一个性子刚决又当机立断的人。
他还在绞尽脑汁的想现在该怎么办,实在不行就用死气之火突破出去就好了……不能这样。
几乎是立马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用死气之火的话,的确是马上就能安全了,可是然后呢,要怎么跟夏奈解释呢?他不擅长说谎,更不愿意欺骗自己的家人,奈奈性子迷糊不注意这些,但是夏奈一定会知道这绝不是普通世界里应该出现的东西。
那么他就必须要把一切都告诉她了。黑手党的事情,彭格列的事情,那么多的战斗,甚至是她也一同继承了初代之血的事情,也必须一起告诉她了。
只有这件事,绝对不行。
如果可以,他希望夏奈永远都不用知道这些事情。
他从来不曾后悔过身体里流淌的鲜血,就如同他绝不会憎恨和里包恩的相遇,就算轮回一千次一百次世界变化的面目全非,他还是会选择在那天早上遇见那个戴着帽子的恶劣婴儿,然后鸡飞狗跳哭哭笑笑的走过他所有的人生。
他是幸福的,他很确信这一点,就算要战斗要流血要为了同伴而提心吊胆日夜不安,他也是幸福的。
但是正因如此,他才能明白这种幸福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与背负的沉重的十字架。
他曾经把力量当做罪恶,他坚信所有的伤害和攻讦都出自恶意,认可所有的流血和牺牲都毫无意义,所以握紧了拳头却只是一直在原地等候,他以为一再的容忍和宽恕就可以换回童话里一样所有人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的结局。
他天生的就具有某种成为圣经中所描述的圣人的那种特质,被打了左脸他并不会太过介意将右脸伸给你,只要你的确是这样迫切的需求着,他不希望有人因为他的缘故而痛哭流涕不能自已,他的确是个孩子,天真愚蠢自以为是满怀多余的正义和道德伦理,但是他在发光,并且越来越明亮,被所有人认为累赘无用的那些东西附着在他的灵魂上,一点点的开拓出他的王国。
只是想要和朋友们一起去看烟花,今年,明年,后年,每一年每一年,一直一直在一起,哪怕白发苍苍口齿不清也要去赴这个一生一世的约定,可是现实残酷的阻拦在他前行的道路上,挡住了他的天空,他急的跳脚然后忽然意识到他必须要做些什么了。
我希望世界和平天下安好人人无忧事事顺遂。
如果谁都不用不用流血,谁都不用痛苦,谁都能自然而让的获得幸福,这真是再好不过,他愿意竭尽全力去达成这样的结局。
可是当流血的那一天碾压而来无路可走之后,流淌的绝不该是他这一方的血液。
没有人应该挡在我的前方,没有人可以挡在我的前方。
吾临之所,神鬼退服。
在和迪诺谈过之后,这个曾经懦弱无用的男孩子不知不觉中进一步的蜕变了,虽然短暂的时间里无法意识到这种变化,但他至少在此刻是明白自己是想要什么的。
他想要她幸福,以普通人的方式。
他已经得不到的东西,至少要让姐姐得到才行。
这个时候光线黯然,然而他神色坚定,少年青涩温柔的眉眼如同盛满万千星屑,每一片都流动着柔软的光。
美好明亮的,让谁都能安下心来。
他还在想着到底怎么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解决这件事,就出乎意料的看到夏奈往前移了一些,像是要说什么。
空间狭窄,他们两个人都是勉强坐着的,夏奈这个时候往前移,他们两个的距离就变得极小,泽田纲吉看着夏奈在黑暗里慢慢接近的脸庞,居然莫名其妙的想到她的脸色就算是在这样的黑暗里都是无法掩饰的苍白。
像是只蹑手蹑脚的猫。
看不见,但是感觉的到夏奈的视线,在这样的情况下,让他产生了正在被一朵生长在黑暗里的白色花朵注视着的怪异感觉。
所幸这种感觉十分短暂,在她探头过来之后就消失了,她把手朝着他一伸,让他能看见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
是里包恩!!
泽田纲吉立马接通电话,那边里包恩的声音悠闲而淡定:“蠢纲,还活着呀?”
“恩,里包恩,我和夏奈都被困住了……可以报警吗?”他紧张的看着旁边夏奈,一边咬文嚼字的提醒着里包恩。
那边里包恩不知听懂了没有,轻轻嗤笑了一声,好像说了一句愚蠢还说了一句天真,就挂断了电话。
他借着屏幕微弱的光看着夏奈,一时间居然相顾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