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姐的嗓门虽大看着凶狠,可人心却不坏是个实诚人,所谓刀子嘴豆腐心,说的大抵就是刘姐这样的人吧。
这段时间,从刘姐那里学到了不少生意的窍门,渐渐地,我也学会了抛去自己所谓的‘颜面’,和所有商贩们一样,站在天桥上吆喝叫卖。
我不知道这是一种堕落,还是一种成长,可我心中却因为终于能够自力更生而隐隐感到高兴,虽然这份工作在大家的眼中是那么的……不值得一提。
我也知道在天桥上摆地摊,终究不是什么长久之计,却听刘姐说:“等攒了点钱,你要是看得上你刘姐,就和刘姐一起开个门面。我们租个店面也好多现在风吹雨淋,到那时就再不用担心城管赶人,也不用害怕地痞流氓惹是生非。”
听刘姐这么说,我心口一瞬间被涨得满满,一阵暖流涌向心房。说实在,我与刘姐不过萍水相逢,我从未想过刘姐竟然会在人生的绘图里,给我留了一席之地,说是不感动那是假的。
暖流在心头荡漾,几乎快要满溢出来,我用力的点了点脑袋,道:“刘姐,等我有出息了,我一定不会忘记你!”
“傻孩子!你把你刘姐想成什么人了?还能贪图你什么不成?”
……
……
“我还以为你辞职不干了,要去哪儿高就呢?合着整天早出晚归,原来是在这里体验生活呢!”言之的话语夹杂着浓重的不满,以一种冷嘲热讽的语调说了出口。
我讶异于言之的突然出现,因为关于我摆摊谋生这件事我对谁都守口如瓶,我不解她是从哪里听来的口风,又是怎么在这一座数千万人口的城市里寻到了我。
还来不及细细琢磨,便又听张言之开了口,道:“心里装了个夏婉淑,你还真是越活越落魄了呢,再过几个月是不是就该沿街乞讨了?啧啧啧,为她生为她死,为她放弃奥美的工作也不足为奇了!”
“干嘛扯到婉淑?离职和她没关系,你别乱说!”我反感言之动不动就将婉淑扯进我们的话题里,皱眉严肃的反驳道。
我选择辞职有多方面的因素,只有我自己知道,放弃一份多少人梦想的奥美工作,并不是简简单单因为某一个人,亦或是某一件事情的缘故。
我有太多难以言明的诸多情绪在心中翻腾,当初请求张言之帮我寻份工作,并未想过她会直径将我带入奥美,进入奥美工作的那一个星期,从头至尾我只是一个摆设。当初那一份想要大展拳脚的冲动落了空,不禁让我有一种感觉,觉得自己不过只是董芳芳为了讨好言之的工具罢了,若是我选择留在奥美,那么我才是真正的一无是处!
事实上,最终让我下定决心离职的确与夏婉淑有关,我看不得她流泪,看不得她辛苦进营的工作,努力奋斗的梦想付之东流。可我知道即便没有夏婉淑,我终究也会选择离开奥美,无非只是早与晚的区别罢了。
若是冠冕堂皇的将缘由盖在婉淑的头上,那是对她的一种不公平!
许是没想到我会开口反驳,还说得如此义正言辞,张言之话语一滞,眼神跟着黯淡了几分。
两人沉默了半晌之后,只见言之踢了我的小腿肚一脚,站在我的面前,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没好气的再次开口道:“怎么着?西北风好喝吗?来,分享一下这段时间体验生活的领悟和感想吧!”
我自然明白言之心中的不痛快,也不同她争辩什么,刚巧有个客人询问手套的价格,便顺理成章的将言之撇在一旁,连忙笑脸相迎做起了生意。
地摊已经摆了大半个月,早已没了最开始的扭捏和羞涩,和绝大部分的商贩一样,我有模有样的和客人讨价还价着,试图将手套卖出去。
……
……
可我又哪里会知道,我这一番熟练的模样彻底惹恼了言之,见她一脚踢翻我的摊位,吓跑了客人不说,还像疯了一样将我摊位上的围巾、手套向着车行道甩去。
“诶,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这是欺负咱们摆摊的,还是怎么滴?今儿个不教训教训你,还真是对不住自己了!”刘姐是个暴脾气,见张言之蛮狠霸道的模样,不禁气急败坏了起来,一边说着话一边撸起袖子就想上前。
“我看谁敢动!”张言之挑了一下眉头,回头瞪了一眼刘姐,又转头冷冷扫了一眼周边看热闹的人们,语调冷得可以结成冰霜,声音不大却自有威严。
张言之那一份上位者的姿态摆在那里,就算遇到个不长眼的人,怕也会被言之的气势给震慑住,更何况周围这些靠眼色吃饭的人们呢。
刘姐有些尴尬的愣在原地,我连忙是上前拉住了她,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插手。
我自然是心疼那些被车辆碾轧弄脏的货,却实在不想在大街上与言之拉扯,只是无力疲累地站在一边看着她发泄情绪。
言之几乎是歇斯底里发作着,刘姐的几件货物也难以幸免,跟着壮烈牺牲了。
刘姐许是被言之的气场给唬住了,愣神良久之后才慌忙拉住我的衣摆,小声问道:“小楚,这姑娘是你朋友?怎么那么泼辣?”
“她性子急,让她静静吧……”我看了一眼散落一地的货品,突然有一种心血被人糟蹋了的感觉,虽然对着刘姐我将话说得风轻云淡,可心里却是撕裂般的作痛。
终于……言之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她红着眼怔怔的看着我,目光冷冽如同千年不化的寒冰。言之从未用这种眼神看过我,这眼神是那么的是冷漠。
“不好意思弄脏了你的货,刚才的货我照价赔偿,多少钱?”言之拍了拍双手上的灰尘,微微仰着脑袋,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看着我,开口道。
“言之,你别这样!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我找不到工作总是要生活的吧!我总不见得一辈子靠你支援过日子吧!”言之那冷漠的表情刺痛了我,胸口好似被什么堵住,我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试图用平静的语调和她说话,因为我不愿意像狗血剧情一样,在大街上与她拉拉扯扯、争执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