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案记录第三页中间写着被告田甜在问及犯罪动机的时候,她回答了没有。”
司荀看了看荣景沅的表情,继续,“我觉得,即使被告是一个精神处于不健康、人生价值观念扭曲的状态,但也还具有一定的社会生命认知,不是一个无情冷漠的冷血暴徒,在犯案时完全不考虑犯罪动机。”
“或许她的确没有犯罪动机,但是一个无犯罪动机的危险分子,才是最危险的,”荣景沅淡淡开口。
“可是当她回答问题的时候,她表现出了很不自然的紧张。”
“在法庭上,紧张是自然的。”
“抠关节,眼神飘忽不定,双耳充血,这不是自然的紧张动作,而是下意识撒谎的表现。”
“那你的意思是?”荣景沅反问。
“我觉得被告在这个问题上的回答不诚实,不能反映客观事实。”
“但是,要知道,实习生小姐,一个问题回答上的不诚实,并不能抹灭她原有的犯罪现实。”荣景沅抬头盯着司荀,目光深邃似乎要渗入她的骨髓。
司荀顶着森森的压力开口,说话磕磕巴巴,“但是,但是……我们要做的,不就是找到真正的事实吗?既然出现了疑问的地方,就应该把它弄清楚啊。”
荣景沅没有说话,静静地盯着司荀。
司荀惴惴的感觉不安,她的怀疑并不来源于客观事实,荣景沅说的没错,一个问题的谎言,并不能代表什么。
司荀正在考虑要不要讲个笑话缓和一下气氛,就听身前传来一句话。
“整理东西,十分钟后出发。”
匆忙收拾了东西坐上荣景沅的车驶出法院,开到了一条近郊的乡间小路。
正值草长莺飞的季节,路旁繁茂枝盛的泡桐遮掩了灼人的日光,带着点浪漫清新的味道,但车内正襟危坐的司荀却没有感受到初夏的和善。
“荣判,我们现在去哪?”
“被告家。”
女孩田甜住在一片普通的老旧社区里,里面道路狭窄破烂,卫生脏乱,四周没有围栏也没有保安。楼宇房屋的外墙皮经历多年风雨侵蚀也开始慢慢剥落,露出内里黑青色凹凸的水泥面。
倒是室外活动的区域,整理地还算干净,除了落叶并没有多少垃圾,树荫下放置着几张石桌石凳,不少的老年人围在一旁观看下棋。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居民楼没有电梯,荣景沅带着司荀爬上六楼后,用力敲田甜家的大门。
等待良久,无人响应。
司荀抬头用询问的目光看向荣景沅,对方没有出声。
田甜的家在顶楼,门外有一小段楼梯通向天台,楼梯和天台入口处堆满了杂七杂八的物品,大大小小的箱子柜子放的满满当当,中间挤不出一条路来。
荣景沅依旧坚持着敲门,司荀只能站在一旁耐心等待。
不自觉望向天台入口,周围一片黑漆漆的只有门缝中隐隐约约透出一丝光亮,胡乱摆放的家具用品在黯淡光线的映衬下显得阴森而诡异。
忽然,平静中传来一阵刺耳的喝声,“你们是谁!!!”
荣景沅和司荀转头看,下阶楼梯上站着一个穿着朴素头发黄艳,踏着拖鞋,手里拿着几袋子蔬菜的妇女。
见司荀他们转头看她,妇女疾步上前,用凶狠的眼光剐过两人,死死顶住大门,“你们是谁,干什么的!”
荣景沅不着痕迹的瞥过妇女手里的袋子,说“我是Ⅲ市人民法院的法官,有些问题要问这间房子的户主。”
妇女立刻回答,“他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