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今天的幸运物是袜子的说。绿间在心里默默补充。

手机就在这时疯狂振动起来。

按下接听键，黑子还没来得及开口，火神那带着明显焦急和沙哑的嗓音就炮弹似的砸了过来，语速快得几乎听不清：

“喂！黑子，你怎么样——我刚刚……我看了文字直播！他们说你被撞倒了，伤到哪里了？眼睛吗？还是手臂？严不严重？这网速怎么刷不出来……可恶……现在是什么情况？你怎么样了！？能听清吗？还清醒吗？你快说话啊！”

一连串的问题裹挟着隔着太平洋都能感受到的焦灼，音量大得旁边的绿间都直皱眉。

“火神君……”

黑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我没事，只是一点小碰撞，绿间君就在旁边，不……”

“小碰撞！？”

火神的声音猛地拔高，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文字直播都说了你被换下场了！医疗组都过去了！你别想骗我！到底伤到哪里了？头？脖子？你让绿间那家伙接电话！”

黑子叹了口气：

“……口腔里面破了点皮，已经处理过了。真的不严重。”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后，爆发出更激烈的声音：

“口腔里面！下巴……那家伙是冲着让你见血去的！可恶！要是我在……我也在场上……！”

旁边的绿间登时泼了盆冷水上去：

“哼。只会灌篮的单细胞生物就算来了，除了将技术犯规升级为场内冲突，我想象不出有其他作用。”

火神立刻怒道：

“所以你们就看着黑子受伤吗！连队友都保护不了，手一沾到球就在外线走不动道眼里只剩下篮筐的家伙又能好到哪里去啊！你那个三分球是投到太平洋去了吗！？”

“……你！”

眼看着两个人隔着太平洋就要展开小学生级别的争吵，黑子果断将手机拿远了些，另一只手轻轻挡住了还要凑过来理论的绿间。后者被推开，用口型无声地说了句“不可理喻”，便抱着手臂走到一旁，用后脑勺表达了他的不满。

黑子收回视线，继续对电话那头的人道：

“火神君，请放心。大家正在赢下比赛。”

“你觉得我要听的是这个吗！？你这家伙越是这种一点事都没有的语气，事情就越严重！”

黑子握着手机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电话那边的火神深吸一口气，最后还是压低了声音：

“……听着，我现在气得恨不得立刻飞回去。但我知道，你比我更气。气到连发火都不会了，是吧？”

“我也马上就会回到场上去。”

黑子避开了这个问题，只是回复道：

“火神君很快就可以亲眼确认我没事了。”

火神被这种四两拨千斤的话噎住了。半晌，他才像是彻底认输般，从牙缝里挤出一段话：

“……算了，我就知道你这家伙固执起来，八百头牛都拉不回来……听着，黑子，那就给我狠狠地揍扁他们！连我的那份一起！”

说完，他又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语速飞快地补充，声音里充满了纠结：

“啧……不对，你的嘴里还有伤，抱歉，我不该让你说这么多的……可恶……！等你结束……算了，等我打给你。保持电话畅通。”

通话最后，火神的声音被懊恼和担忧淹没，他又絮絮叨叨叮嘱了几句“彻底检查”、“别硬撑”，才恋恋不舍地挂了电话。

绿间已经趁着这个功夫收拾好了装有应急用品的医疗包，他就像是完全没听过这通电话似的，只简短道：

“走吧，跟紧我。如果感觉头晕，立刻说出来。”

通往球员通道的走廊光线晦暗，与赛场内的喧嚣仅一门之隔，却如同两个世界。远处传来观众席模糊的骚动和裁判示意球员准备入场的隐约哨音，更衬得这条通道异常安静，安静得能听到鞋底摩擦地板的细微声响，以及从前方转角阴影处传来的、压抑而粗重的呼吸声。

绿间瞬间就半侧过身子，不动声色地挡在了黑子前面半步的位置，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地射向阴影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