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便道:“且喜娘娘贵体无事。圣上思忆娘娘,故遣赐罗衣玉带,就问娘娘病
势已痊,须早早进宫。”韩夫人管待使臣,便道:“相烦内侍则个。氏儿病体只
去得五分。全赖内侍转奏,宽限进宫,实为恩便。”内侍应道:“这个有何妨碍,
圣上那里也不少娘娘一个人。入宫时,只说娘娘尚未全好,还须耐心保重便了。”
韩夫人谢了,内侍作别不题。到得晚间,二郎神到来,对韩夫人说道:“且喜圣
上宠眷未衰,所赐罗衣玉带,便可借观。”夫人道:“尊神何以知之?”二郎神
道:“小神坐观天下,立见四方。谅此区区小事,岂有不知之理?”夫人听说,
便一发将出来看。二郎神道:“大凡世间宝物,不可独享。小神缺少围腰玉带,
若是夫人肯舍施时,便完成善果。”夫人便道:“氏儿一身已属尊神,缘分非浅。
若要玉带,但凭尊神将去。”二郎神谢了,上床欢会。未至五便起身,手执弹弓,
拿了玉带,跨上槛窗,一声响亮,依然去了。却不道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
为。
韩夫人与太尉居止,虽是一宅分为两院,却因是内家内人,早晚愈加堤防。
府堂深稳,料然无闲杂人辄敢擅入。但近日来常见西园彻夜有火,唧唧哝哝,似
有人声息。又见韩夫人精神旺相,喜容可掬。太尉再三踌蹰,便对自己夫人说道:
“你见韩夫人有些破绽出来么?”太尉夫人说道:“我也有些疑影,只是府中门
禁甚严,决无此事,所以坦然不疑。今者太尉既如此说,有何难哉。且到晚间,
着精细家人,从屋上扒去,打探消息,便有分晓,也不要错怪了人。”太尉便道:
“言之有理!”当下便唤两个精细家人,分付他如此如此,教他:“不要从门内
进去,只把摘花梯子,倚在墙外,待人静时,直扒去韩夫人卧房,看他动静,即
来报知。此事非同小可的勾当,须要小心在意!”二人领命去了,太尉立等他回
报。不消两个时辰,二人打看得韩夫人房内这般这般,便教太尉屏去左右,方才
将所见韩夫人房内坐着一人说话饮酒,“夫人口口声声称是尊神,小人也仔细想
来,府中墙垣又高,防闲又密,就有歹人,插翅也飞不进。或者真个是神道也未
见得。”太尉听说,吃那一惊不小。叫道:“怪哉!果然有这等事!你二人休得
说谎,此事非同小可。”二人答道:“小人并无半句虚谬。”太尉便道:“此事
只许你知我知,不可泄漏了消息!”二人领命去了。太尉转身对夫人一一说知:
“虽然如此,只是我眼见为真。我明晚须亲自去打探一番,便看神道怎生模样。”
捱至次日晚间,太尉复唤过昨夜打探二人来,分付道:“你两人着一个同我
过去,着一人在此伺候,休教一人知道。”分付已毕,太尉便同一人过去,捏脚
捏手,轻轻走到韩夫人窗前,向窗眼内把眼一张,果然是房中坐着一尊神道,与
二人说不差。便待声张起来,又恐难得脱身。只得忍气吞声,依旧过来,分付二
人休要与人胡说。转入房中,对夫人说个就里:“此乃必是韩夫人少年情性,把
不住心猿意马,便遇着邪神魍魉,在此污淫天眷。决不是凡人的勾当,便须请法
官调治。你须先去对韩夫人说出缘由,待我自去请法官便了。”夫人领命。明早
起身,到西园来,韩夫人接见。坐定,茶汤已过,太尉夫人屏去左右,对面论心,
便道:“有一句话要对夫人说知。夫人每夜房中,却是与何人说话,唧唧哝哝,
有些风声,吹至我耳朵里。只是此事非同小可,夫人须一一说知,不要隐瞒则个。”
韩夫人听说,满面通红,便道:“氏儿夜间房中并没有人说话,只氏儿与养娘们
闲话消遣,却有甚人到来这里!”太尉夫人听说,便把太尉夜来所见模样,一一
说过。韩夫人吓得目睁口呆,罔知所措。太尉夫人再三安慰道:“夫人休要吃惊!
太尉已去请法官到来作用,便见他是人是鬼。只是夫人到晚间,务要陪个小心,
休要害怕!”说罢,太尉夫人自去,韩夫人到捏着两把汗。
看看至晚,二郎神却早来了。但是他来时,那弹弓紧紧不离左右。却说这里
太尉请下灵济宫林真人手下的徒弟,有名的王法官,已在前厅作法。比至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