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非只会喊好的外行,她敏锐地捕捉到了梁进这套策略的精髓。
这套策论不仅仅是针对“改稻为桑”弊病的补丁,更是一套可以自我调节、自我完善的系统性地方治理框架!
其后续改进空间巨大,一旦生产力提升,这些政策完全能随之升级调整!
“妙!妙极!先生真乃佐世之才!”
中年女子忍不住击节赞叹:
“依先生此策,改稻为桑造成的粮荒民困之局,快则一年,慢则三载,必可彻底扭转,扭亏为盈!”
“其策高瞻远瞩,周密详实,直指根本,更难得的是环环相扣,落地可行!”
“先生胸中之丘壑,腹内之经纬,实在令我……五体投地!”
她看向梁进的目光,已经从最初的审视、好奇,变成了此刻毫不掩饰的火热与钦佩。
她见识过无数所谓的“名士”、“大儒”,或空谈误国,或迂腐守旧,或志大才疏。
而眼前这个看似粗豪的黑脸汉子,其思维之缜密,学识之渊博,对民生疾苦的理解之深,以及那份将宏大构想拆解为可执行步骤的务实能力。
无不透露出他的惊世才干!
这时。
早已急得像热锅上蚂蚁的饭馆掌柜,终于鼓足了勇气,哭丧着脸凑过来,对着女子和梁进连连作揖:
“二位贵客啊!实在对不住!您看这天都黑透了,宵禁的时辰也快到了,官差老爷们都在外头催了。”
“小店实在是……求求二位贵客高抬贵手,改日再叙?”
“改日小店做东,给二位赔罪!”
中年女子被打断,秀眉微蹙,显然极度不悦,更觉意犹未尽。
她完全无视了掌柜的哀求,目光灼灼地盯着梁进,语气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诚恳:
“先生!今日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我心中尚有诸多关于时政、吏治、乃至边务的疑惑,渴望聆听先生高见!”
“此地嘈杂不便,不知先生可否移步,随我前往客栈下榻?”
“我们秉烛夜谈,彻夜畅论天下事!”
梁进此刻是真的有些乏了。
在脑中不断检索、融合前世那些浩如烟海的典籍知识,还要结合此世的具体情况加以阐述,其精神消耗远比大战一场还要剧烈。
他看了一眼中年女子,又瞥了瞥她身边那个自始至终都在埋头苦吃、仿佛天塌下来也与他无关的油腻胖子,故意说道:
“夫人盛情,在下心领。”
“只是大晚上的,况且还有尊夫在侧,恐怕……有所不便吧?”
他特意在“尊夫”二字上加了重音。
中年女子先是一愣,随即恍然,不由得哑然失笑,连忙摆手解释道:
“先生误会了!”
“这位斐彪,乃是江湖上人称‘饕餮狂厨’的好汉,一身刀法了得,更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厨艺”
她语气平淡地介绍着身边凶名赫赫的同伴:
“至于那位‘千机童子’韩童,先生已见识过了。”
“我们三人算是同路结伴而行,彼此并无其他关系。”
“对了,在下木山青,还未正式请教先生尊姓大名?”
她再次郑重抱拳,目光坦荡而真诚。
木山青?
这名字听上去像是个男人的名字。
不过这中年女人行事风格,倒确实不像是柔弱女子,反而充满男子气魄。
梁进微微笑道:
“我的姓名,你们最好不要知道。”
“知道了,小心给你们带来麻烦。”
这话一出,使得一旁的千机童子立刻不乐意了。
千机童子本就对梁进心怀妒恨,此刻听到对方连名字都不愿痛快告知,当即跳下椅子,指着梁进尖声冷笑:
“我们的名号你都听了个遍,轮到你倒装起神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