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少室山的落叶永远都扫不完。

明虚紧了紧握着扫帚柄的手，看夕阳的余光从背后投射下来人形的倒影。

在日落前清理完偏殿最后一个角落的落叶，他就要去见方丈了。

明虚轻出了一口气。

“芋头，扫帚还你。”把扫帚扔给负责未出寺历练僧人日课的师兄，明虚转身掂足，纵身飞过几面寺墙。

“这么快就扫干净了？”芋头不挠了挠头，把扫帚摆回身旁的工具架上，“手柄有些潮，看来是尽力了。”

他倒是不知道把柄上的水到底是汗渍还是掌心的冷汗。

明虚轻轻落到正殿的门口，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外衫，对香火两侧负责的小沙弥打了个眼色。心领神会的小沙弥立刻转身跑进大殿，对正中打坐的方丈附耳：

“方丈，明虚师兄来了。”

“进来吧。”

“是。”

“明虚师兄，方丈请你进去。”小沙弥跑回香火处对着明虚道，“阿弥陀佛，师兄，方丈一定是又要找你念经了。”

“别多说话。”明虚摇摇头，指头点了一下小沙弥锃亮的脑壳，小沙弥嘿嘿傻笑了一下，清了清嗓子重新恢复严肃的表情对不远处的香客打了个稽首。

明虚微微垂下眼，缓慢地步入大殿。

“……师傅。”明虚跪坐在玄正面前的蒲团上，背部挺立，低声道，“弟子明虚，拜见方丈。”

“你来啦。”玄正苍老的声音响起，“知道我，为什么这个时候叫你来吗。”

知道。明虚低着头，在心里道。

“哈…”玄正掂了几颗佛珠，望着殿外的蓝天意味不明地出了一口气，将禅杖竖在地面，依靠着用力又缓慢地站起身，径直走过明虚的位置，在殿口驻足。

明虚没有站起身，只是微微侧过了头。

香客云集的正殿下，涌起一阵骚动。玄正袈裟裹身，金杖持手，对着众人深施一礼，一旁众正殿弟子紧跟稽首，口中默念“大悟无言，阿弥陀佛”

明虚竟觉眼前金光大盛，一时间扰了心思。

回过神时玄正已在自己面前静坐许久。

明虚抿了抿唇，对着玄正一叩首。

“师傅。”

玄正阖着双眼，听到明虚的低唤并未做声，只是抬起手向一旁侍立的弟子做了个手势。

片刻弟子将一个布包递到了明虚眼前。

“拿着它，跟我来。”玄正道。

明虚沉默地跟着玄正。

少林寺一向被江湖人士称为圣地，佛门慈悲，与世无争，连着荷花池里的鲤鱼都不会为了那一根水草而争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