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正浓,悬空高挂,银白色的华光倾泻而下,穿过蜿蜒曲折的藤木,漏下一地闪闪烁烁的碎玉。
摇晃的秋千上,白纱裹身,黑发如泼墨垂直流下,拖曳在草地上,映着月光,折射点点华光。
女子侧卧酣睡,鬓云乱洒,□□半掩,薄纱之下若隐若现,顾盼生辉,撩人心怀。
“莫世子当真是有心,不过几日便送来这秋千,还这般合小姐心意。”一个丫鬟走过来,用干毛巾擦了擦女子的湿发,见女子睡的正香,便去取了被褥来盖上。
霍子骞提着剑穿过一片半人高的花圃,肩上的伤口在一点点流逝他的生命,他几乎已经分辨不出四周的景色了。也不知是踏进了哪家大人的宅院里,那三人还有没有追上来。
穿过了花圃到一处宽广处,四周除了虫鸣声再无其他。霍子骞心神稍定,挥手飞快点了几个穴道,勉强能止住肩上的血口。再往前走,虫鸣间闻得一人绵长的呼吸声。
若是不趁早上药止血,恐怕这条手臂就要废了。霍子骞如是想,快步走前去,就见长椅秋千上,月光挥洒下,一女子侧卧浅眠。白衣飘决,墨发泼洒。
霍子骞走上前去,虽无意吓到这女子,可方圆几十米内,似乎就只有她一个人。拔出剑,指着她道:“我无意伤害你,你若告诉我哪里有伤药,我很快就离开。”
初阳睡梦初醒,突见一个陌生男子用剑指着自己,支起身子坐起来,毫无畏惧的看着那人。
霍子骞以为方才的话她没听见,又说了一遍:“我无意伤害你,你且告诉我伤药在何处,我就离开。”
初阳想了想,道:“在你身后二百米处侧殿第三间屋子里的案几上面的抽屉里。”
霍子骞举剑的手动了动。
“下来,带我去。”若是这个女人趁他拿药的时间叫了人来,可就大事不妙了。
初阳纹风不动。
良久,穴道有些止不住伤口了,又往外噌噌冒血。霍子骞有些不耐烦了,压低声音喝道:“再不走,别怪我不客气!”
可无奈这个恼人的女人就是一动不动!霍子骞动了怒,举了剑却无法对一个女子下手,只好咬了牙,试图把她从秋千上拽下来。
“啊——”女子低叫一声,竟是直接从秋千上滑到在地。
秋千外没有了藤木的遮挡,月光下霍子骞清清楚楚的看见,这个女子长得花容月貌,鼻尖一颗朱红美人痣。
“是你!”遂然想起那日相府花园里的惊鸿一瞥。
自己竟然不小心闯进了相府。而这个女子,不正是那日坐在轮椅上的佳人吗。
突然,不远处传来稀稀松松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得罪了。”霍子骞把剑放下,蹲下身子把初阳从地上抱起来,脚下生风,往她方才所说的药房而去。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霍子骞听的清清楚楚,来人是三个人,正是方才重伤他的人。
他来不及往药方的方向走,因为那些人越来越近,抱着初阳躲进一间卧房隔间的窗帘后面。
“苏老二,你确定他刚才往这里逃了?”一个女子低沉的声音。
“老子的耳朵什么时候错过?”男子的声音。
“等等。”突然另外一个声音打断二人的对话,“那边有人。”宁老大指着一个方向,三人对视一眼,快速追去。
等到三人走远,霍子骞终于舒展了一口气。但肩上的伤口越发严重,在静谧的空间里除了二人的心跳声,就是鲜血往外冒的噗嗤声。
“你流了很多血。”初阳提醒道。
“我知道。”
“你可以放我下来。”若是一直抱着,血会流的更多吧。
霍子骞沉默了一阵,从窗帘后面出来,仔细聆听,确定那三人走远之后,才从屋子里出来,往药房走去。
进了药房,里面漆黑一片,霍子骞把初阳放在一张椅子上,开始翻箱倒柜的去找药。
黑漆漆莫说找药,就是找个人都难。初阳轻笑一声,伸长了手正好拿到案上的油灯,点燃,屋中顿时程亮起来。
“你做什么!”
“这样看的清楚些。”初阳说完,才发现霍子骞面貌有些眼熟,似是在哪里见过。
灯光乍亮,霍子骞回头的一刹那,心脏一刺。就那样巧笑嫣然的坐在那里,雪白的薄纱上沾满鲜血,看上去触目惊心。如果不是知道那血是自己的,而不是她的,霍子骞可能会心惊肉跳。
这样的人儿,不该沾染那血色。
再回头看那柜子里的瓶瓶罐罐时,除了一些内养丹药,竟全是外伤药,还有一应绷带器具。
霍子骞惊诧之下不容多想,都拿了出来备用。正准备撕下衣服就地上药,突然想起身后还有个不能走的丫头片子,似乎不太礼貌。可这个小间没有侧殿,连隔层也没有,就一个方方正正的屋子,连个遮掩的地方也没有。
初阳掩唇低笑,“你上你的药,我又不看你。”说罢当真捂住眼睛来。
霍子骞羞愧难当,本来一张煞白的脸竟泛起朵朵红晕,被这样一说更加难堪,脱也不是,不脱也不是。怔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再不上药,你是要死在我这里不成?”
如此一说,霍子骞再扭捏就是矫情了。人家小姑娘都不介意,你一个大男人扭扭捏捏坐什么。想罢右手一撕,左肩上的衣物瞬间被撕开,露出里面白骨森森的刀口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