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菜味道都挺重,关艾吃不惯,喝了一瓶啤酒,扒了几口饭就不吃了。
嵇鹤也没怎么吃,最后还剩了好些菜。
关艾挺不好意思。
“要不,再找个地方?”
嵇鹤啧嘴:“我刚才的表现可以?”
关艾摇头,他那些回答对调研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顶多能算一种参考,不具代表性。
“那就这样吧,回见。”
他就这么洋洋洒洒地走了,带过一阵香气。
关艾被那阵似有若无的香味弄的神魂颠倒,终于没憋住,去报刊亭买了包烟,深深一口下去,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抽完一根她仔细嗅嗅手指上味道,嗯,没错,就是这个味儿,黑盖白沙。
宿舍楼道里贴了一张招领启示,关艾眯着眼看了个大概,这栋楼住了几个博士还有十来个研究生,都是书呆子,自理能力差到几乎每天都有人丢东西,这种启示一天能贴出来好几份。
她每每感叹,我一火树银花的奇女子怎么就跟这些傻逼混一块儿了?
她把启示撕下来递给楼管:“阿姨,那个,钥匙圈儿是我丢的,4楼403。”
嗯,这就是她跟傻逼混一块儿的原因。
她对门是一个公共管理学的女博士,叫吴逑,真真的人如其名,无欲无求,33了都,一脸内分泌失调的菜色,长期缺乏爱情滋润,对谁都是更年期的态度。
前阵子光头徐峥演了一部《大男当婚》,里面有句台词:
单身久了容易得癌。
这编剧嘴也够损的了,损就损吧,还他妈真准,吴逑真的得癌了,乳腺癌。
这事儿只有关艾知道,平时她们也会互相串门,身为世界第三种人,彼此都有点儿孤独的排他,觉得博士跟博士大概磁场最合,所以她有什么话都跟关艾说。
已经十点多了,关艾在外面奔了一天,爬上四楼腿直哆嗦。
“才回啊?”吴逑冷不丁出声。
关艾拍拍胸口:“你吓我一跳。”
“我这儿有西瓜,吃吗?”
她摇头:“晚饭吃的有点多,不了。”
吴逑有点失望,见关艾要进去了,抬手拍她:“你有时间么?周五。”
关艾不大确定:“要去检查?我一会儿问问老张,没什么事就陪你去。”
吴逑放松下来,跟她说了句晚安才进去。
关艾洗了把凉水澡,痛痛快快地坐在空调下面吹头发,手里是那份问卷模版,最后一个问题“退休以后你有人生规划吗?”
嵇鹤的回答是,出家。
她砸吧嘴,心里那点儿噼里啪啦的声响在深夜里越发清晰。
这男的有点意思,她这么想。
因为是暑假,学校里基本没人,一早操场上都是附近的居民过来跑步遛狗,梧桐树上钉满了鸟笼子,跟花鸟市场一样。
关艾收拾好东西,对着镜子扎头发,想想还是抹了一层防晒霜,也不是为了防晒,她偏白,脸色常年跟失血过多一样,偶然发现一个牌子的防晒霜抹上了气色会好看一点,比化妆省事多了,就一直抹。
上午要去博导那儿点个卯,老头姓张,五六十了,喜欢把学生当小孩儿,有事儿没事儿都得去请安,汇报行程和日常。
关艾是老张三个博士里唯一一个女学生,他格外偏爱,也就格外严苛。
中午自然是留在老张家里吃饭,老张没有老伴儿,一辈子光棍,全身心投入到教育工作中,实乃大师风范。
他说:“关艾啊,趁年轻多读书,别老想着结婚生孩子。”
关艾就点头:“嗯嗯嗯,你看我这不是一直都单着么,我都30了。”
老张咂摸出一点儿话外音:“怎么啦,想嫁人了?”
关艾也不说话,就笑。
他说:“你看张智帆怎么样?”
张智帆是老张的侄子,也是老张带的博士,关艾的师兄。
她咬着筷子,作沉思状:“老张,你挺坏啊,肥水不流外人田。”
老张敲她:“我是怕你吃亏,智帆是我侄子又是我学生,知根知底,你真想谈人了,他不错。”
关艾连连摆手,张智霖张智尧还能考虑,张智帆?找一处女座的男博士回来跟自己死磕?她有病啊!
一上午瞎侃侃没了,下午她又得四处奔波去见调研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