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好好休养,其他事暂且不提。”
“您不过去,他就要过来了!”
一个被剑锋在身上割了几十道口子,奄奄一息的人,醒来后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向主子汇报工作,实在叫人无语。作为这个不要命的人的主子,魏清意不得不进行自我反思。人们常说猪一样的主子身边总有狼一样的属下,这样才能保证主子不被其他狼群袭击。自己是有多无能,才迫使这些属下做事如此不顾一切?反思过后,魏清意觉得属下太拼,并不能说明就是她的无能,于是对“猪一样的主子,狼一样的属下”这句话一笑置之。
剑见到韩谷的时候,韩谷正被人追杀,于是一路掩护他逃走。后来两人被逼至一艘客船,走投无路之际,韩谷在船身浇满了火油,不让杀手靠近。为了脱身,两人商量跳河自救。
跳河之前,韩谷和剑约定好了蜀山驿站作为集合点,假若二人在河里失散,就到该集合点等待对方。他还交待搜集的情报全部放在客栈酒窖墙上一个洞里,只要掀开松动的砖块就能看到那些情报。剑上岸之后第一时间找到前往蜀山客栈的路,翻出情报后默默记下,却遭遇了另一群身份不明的杀手。杀手不问客人身份,逢人便灭口,场面一度失控,他好不容易才躲过了毒手。
韩谷在蜀山城不仅见到了三皇子夏奕骁,还见到了户部尚书欧阳勋礼和工部侍郎杜羌。
“河水倒灌造成百姓流离失所,房屋被淹,水坝被毁,户部和工部派人前往统计伤亡,修葺基建不足为奇。不是吗?”光分析有理,魏清意赞同地点点头,但剑则摆手叫他们听他继续说下去,内情并非表面看来如此简单。
三人见面之后说了不到几句话就吵起来了。
韩谷从他们吵架的内容中从未听到统计伤亡人口数量,抢修水坝,修葺房屋的事。反而是杜羌一口咬定造成河水倒灌的根本原因在于户部几个月前收受贿赂,让人在蜀山城郊外的树林非法砍伐木材。理应承担本次灾难的全部责任。
伐木工人将砍伐下来的树干扔进汉兰江中,借助水流的力量送至下游,但下游打捞上来的木材数量和砍伐的大树数量和有很大缺口,怀疑是木材在运输过程中沉入河底或来不及打捞,冲至汉水城。
蜀山非法砍伐事件发生在上年秋末,木材缺口数多达三十根。被采伐的树干口径均有一定标准,多为三个以上成年人张开手才能抱住的大小。体积如此庞大的三十根树干落入汉兰江中,一旦形成堵塞,后果将不堪设想。
秋去冬来,汉兰江全段结冰停航,表面看来跟往常一样平静。直到开春时分,江上冰面融化,冰块伴随水流往下流。原本沉没或搁置在河床里的木材陆续浮出,流入江中。由于伐木队伍早已撤退,下游再没有打捞木材的人,导致木材堆积在蜀山至汉水一带的水坝。木材和冰块泥土以及枯枝烂叶形成了天然的隔水带,导致河水倒灌,两城被淹。
“户部当然不希望此事败露,所以欧阳礼勋才会亲自前往蜀山谈判?”
“是。杜羌虽然是蔡原任的心腹,但为人比蔡原任圆滑得多。上司蔡原任是夏奕骁的姑父,出于礼节,杜羌还是征询了夏奕骁的意见。本以为他心系百姓,一定会揭露户部的罪行。但让人意外的事发生了,向来和户部没有交情的夏奕骁竟然有意替他们隐瞒。”
“大旸国百姓对这个夏奕骁作何评价?”
魏清意的话题跳跃幅度大,众人被她问住,颇有默契地全部侧头看向光。刀光剑影中四人之中,只有光和影能够及时跟上了她的思路,但影更多的侧重于认路和找乐子这两方面,认人非他所长也。
“夏奕骁的母妃是太史蒋充的女儿,工部尚书蔡原任妻子的姐姐。三皇子自小饱览群书,胆识过人,势力不容小觑。”
“对四皇子的评价又如何?”
“夏奕风的生母是天狼将军柳解的姐姐,曾是镇康皇帝最宠爱的妃子。四皇子有勇有谋,文武双全。”光轻轻地瞟了一眼魏清意受伤的手腕,上面还缠着一圈纱布,缓缓地放低音量继续说:“跟随柳解南征北战,立下战功无数,非池中物。”
“哼!好一个文武双全,非池中物。”魏清意对被他的酒壶击伤一事仍耿耿于怀,“大旸国子民的双眼都喂狗了吧,如此不客观的评价也能说出口?”
“恐怕是为了维护皇室形象,特意为他们量身订做的吧。”影和夏奕风只见过前后两次,最后一次便是亲眼目睹他走进烟柳巷之时,又听说主子被他弄伤,对他的好感瞬间消失殆尽。话一出口,被刀狠狠地瞪了一眼,似乎在训斥他不应插口。他吐吐舌头,假装没有看到,结果被光捕捉到心虚的一幕,遭到他无情的嘲笑。
“额头还没长好,就忘记血的教训了?小心大哥打断你的狗腿!”
魏清意没有阻拦二人打骂,转过身叫知礼到厨房看看用雪参熬制的汤汁准备好了没有,让将汤汁端过来。从头整理了剑刚才所说的话,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疑惑地问道:“剑,你在蜀山受的伤?”
“不是,我昨夜在郊外被五个黑衣人所伤。”
“知道对你下手的人的身份吗?”
“他们带了面罩,无法辨认。那些人应该是都阳城的,且手持入城令牌,守城士兵很快就让他们进来了。”天大亮的时候,剑发现回城的路上有星星点点的血迹。昨晚激斗过后,他着实伤得不轻,但对方肯定也负了伤。回城路上的血迹,应是他们流下。血迹已变成铁红,根据干湿程度来看,他们是连夜入城的。到达城门口,地面只有少量血迹,由此推断五人在城门口停留的时间不长。大半夜,能进城的人必定拥有入城令。
“手持入城令牌。御林军也手持入城令牌……”
“主子,您说什么?”
“没什么,好好养伤。”
“主子,夜里那些人看不清我的脸,和我动手似乎是看中我一身黑衣打扮。”剑觉得这件事有必要让其余几个兄弟注意。黑衣人在他面前只说了两句话,一人问“是他”,另一人答“看身形和衣服都一样”。剑和韩谷在暗人组织的培养下,身高和体格相似,又都身穿暗人服饰。如果黑衣人根据身形和服饰判断要杀的对象,那么刀光剑影及前来都阳城办事的韩府暗人谁都逃不掉。
“知礼,”从厨房端来参汤的丫鬟应了一声,躺在床上的人全身涂满药膏,恐怕伤得不轻。她心想他一定很难受,于是不用小姐吩咐,便主动上前给他喂汤。魏清意突然叫她的名字,手不经意抖了一下,汤汁洒落到剑身上。原以为小姐一定会训斥她自作主张,不料她只是淡淡地说:“将这四人所有黑色衣服扔掉。还有,去将你们家老爷相熟的裁缝叫来。”
刀光剑影相互看了一眼,露出啼笑皆非的表情。主子每次给他们做的衣服,无不花里花哨不忍直视。不得不承认,主子在为男子搭配衣饰这件事情上没有任何的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