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够吗？”他挑了挑眉，表示他更放松。

“你赢了。”

“不，你于我，还是谜一般的存在。我越是调查，越发现看不透。”

“例如？”

“为什么答应了婚事又悔婚？”这是他替夏奕风问的。

“……”

“华笙月是谁？”

那天晚上，她亲耳听到他叫出“竹生”二字。她以为范二曾经在竹生出逃期间与之相见，很多次都想一探究竟，如今他反而问出这个问题。“你不是知道吗？竹生就是华笙月，华笙月就是竹生，是明王的亲生女儿。”

有些问题，如果不问，是不是就永远不会知道答案？

有些答案，如果不知道，是不是就永远不会痛苦？

竹生就是那个携带护国玉玺出逃邺国的公主。要接受这个事实，何其容易。四个多月前，他还在桃花坞里跟她一起游山玩水，闲话家常。如今却有人告诉他这个人音信全无生死未卜。

陵江渡口一别以后，再见已变得这么艰难。深受打击的范二回到青鸟盟分舵以后，迎来了第二个让他不敢面对的消息。

分布在邺国的眼线飞鸽传书说柳解被押，囚车将从千叶城过境。与此同时，一别多日的光也带着这个重量级的消息，回到了千叶城。

光离开千叶城后，直奔青松观，但观里的人都说自从竹生回家以后，就再也没有回到观中。于是他辗转回到邺国，找了大半个月，仍然没有看到她的半个身影，焦急之际，正好碰见前来探望竹生的一尘大师和迦东两师徒。一尘认出光曾跟随华满月柳云天等人出入腾云阁。两人攀谈了一会，光知道他们师徒二人在邺国已经逗留了两个多月，仍然没有找到竹生。后又听闻柳解犯下叛国罪，被大旸国士兵押在囚车里，光只好带上这个消息赶回千叶城。

“你有跟一尘大师说我还活着吗？”

“他只知道我是你的侍卫。后来我说你嫁人后，我跟随李干事做事了。那时候在腾云阁，李干事和柳干事都在，他也就没再追问。”

“那就好。”顿了顿，魏清意又问起柴敬一家被如何处理，柴敬在囚车上作何反应等问题。光一一回复，言无不尽。

李澄英指出柴敬是与他合谋攻打邺国城池的人，明承女王随即命人封锁柴家。让人意外的是柴敬竟然指出柳解，说他也是和自己同流合污之人，镇康皇帝震怒之下，让人前往弓月城将柳解和柴敬一同押回都阳城与李澄英对质。

“主子，你……”光本想说主子，你真是料事如神，连柴敬被关押一事也知晓。仔细一思量，得到柳解被押一事后，他已立即从弓月城回来，商团里应该没有人比他快才对。主子怎么可能这么快收到柴敬一家被囚？忽然，在邺国时偶遇刀的场景浮现，光心领神会。

主子战场怎么可能只停留在翰林山庄？不久之后，恐怕他们就要收拾细软，赶赴都阳城和刀剑二人会合了。

月色之下，翰林山庄的湖心亭中站了两条人影。

“管家，你说我们家这个小姐究竟是什么人？”说话的人正是魏扬枫魏老爷。千叶城知府不久前约他会面，说火药一事已替他解决了，让令千金大可放心。魏老爷这才发现了魏清意利用翰林山庄的名声在外边干起了某些勾当。

一惊之下，魏老爷派人跟踪魏清意，结果发现她和小钰两人近日经常进出城外一处工场作坊。那个作坊就在名扬镖局附近，后又查出她曾以翰林山庄的名义看过当时还没出售的名扬镖局，这间镖局最终被一个叫林朝阳的人买入，魏清意却常常出入其中。

翰林山庄只做字画玉石等正当生意，如果只是押送货物，他们有自己合作的镖局，用不着再跟其他镖局打交道。魏老爷这才想起他们对魏清意的身世不过是一知半解，于是先后派了几批人前往金玉城调查。

派去的人很快就回来了，他们查到金玉城的确有一户人家姓叶，府中也的确曾经有一位名为清意的小姐。只是大旸军袭击金玉城那晚，叶姓一家被杀，此后再也没有人见过清意小姐。魏老爷派去的人如果有范二派去的人那么有能耐，恐怕早就被青鸟盟挖角了。他能查出这些东西，所有人也都能查出。魏老爷再次派去的人回来也不过是将上一批人汇报的信息复述了一遍。

被反复临摹的作品也会有走样的时候，多次派去的人回来所说的话越是趋于一致，他就越觉得可疑。

“小姐神通广大，岂是我辈所能评论的！”管家本来就对魏清意有所不满，如今老爷问起，自然不可能替她说好话。可话刚说出口，他又想起自己的把柄被握在小姐手中，于是赶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小姐冰雪聪明，才艺出众，乃池中物。我们这些下人，哪有资格对她品头论足。”

既然他对她已心生芥蒂，那么再多解释的话也不会起作用了。

“管家，这段时间，你替我好好监视小姐的行踪。我要清楚知道她什么时候出门，什么时候回府，都见了些什么人。”

“小人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