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中捏了一把细雪，心中想着地藏菩萨，手展开的一刻，菩萨便已成型。路上没有别的什么人，一切显得如此安静。心也就情不自禁地安定下来了。还有什么比这样的环境更能让人觉得万籁俱寂？

有那么一个人，今后也许不会有缘再见。但魏清意知道，有些事情不必回首，更无须纪念。她遇到的这个人很好，只是他们没有得到合适的契机走近彼此罢了。在最好的年华里，没能把心交付，是最为罪过的事，但即使是罪过，日子总要过。

热闹的花灯会过后，青鸟盟分舵又变得冷清了。

因为李一鸣和布行的事情还没处理完毕，范正就被人强行带走了。如今刘月要会都阳城，范正坚决跟随。布行内不按章法办事的行为，必须有个了断。李一鸣这个人肯定是留不住的了，都阳城中几个堂主，也不能再留在青鸟盟。其余和李一鸣私通的人，他倒要查个水落石出，再行处置。青鸟盟盟主做事，向来谨慎过人，绝对不会留下漏网之鱼。

盟主刻意要走，副盟主却不随行。这在青鸟盟内已经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不过刘月明显感觉到两位高高在上的盟主之间发生了一些事情。范二让她别想太多，自己之所以留在千叶城只是因为要在这里等待竹生。

“元宵节已过，她不会来了。”刘月劝他不要执迷不悟。

“她也许在路上耽误了时间，我和她约好在此相见，她一定会来的。”

“既然如此，恕不奉陪！”

日子就在范二坚持不懈的等待中慢慢过去了。有一天，他实在无聊得慌，于是跟随徐天医师上山采药。山下一个作坊忽然发出一声巨响，随即浓烟四起。他跑下去查看伤情，结果发现不过是一场闹剧。作坊内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用纸团黄泥等物品将火药包起，然后放进木桶里。火药燃起的当下，浓烟四起。

“又失败了！”少年懊恼地感叹道。

“没关系，失败乃成功之母！”一把熟悉的声音响起，范二探出头来。

这不是魏清意吗？

原来这里就是魏清意替小钰找到用来制作烟雾弹的作坊，几日前她让人按照小钰写下的清单找来材料，准备充足后，又从市井之中招了几十个临时小工在小钰的指导下工作。小钰过来担当监工的角色，偶尔利用作坊的条件验证自己的猜测。

“你们不知道私制军火是违法的吗？”

“来者何人！”

范二从墙外跃出，趾高气昂地在作坊里溜了一圈。火药这种东西在当时被列为军事用途，任何人等未经批准，不能买卖。可这个作坊里却运进了不少火药。范二觉得自己这是在做好事，丝毫没有私闯民宅时候的心虚。

“你们翰林山庄不怕死吗？”

“火药是花了重金跟知府买的。更何况我们这又不是私制军火，不过是弄点火炮玩玩而已。”

“果然是官商勾结，私相授受，蛇鼠一窝！”

“范二，你嘴巴能放干净点吗？”

“请我喝酒去？”

“可以！”

朝廷之事，他才懒得管呢。他见魏清意和魏钰生都在作坊里，于是胡诌一番，试图吓唬他们罢了。谁知他们比自己还要淡定，他也只好改变策略，随便拉一个人出来陪自己喝酒算了。

“魏小姐，你什么时候才肯将派来跟踪我的人撤走？”

酒菜还没端上来，范二已经开始跟她摊牌了。他本身就是做情报工作的，元宵节之后，身后突然多了两个跟踪之徒，他怎么会不知道。

这话问得过于直接，魏清意刚喝下一口茶，就被呛到了。

“咱明人不做暗事，你有什么话要问就直接问，我也不一定就会拒绝回答，不是？”

“关于我的事情，你知道了多少？”

“你看，多简单的话，非要派两个跟屁虫出来，弄得神神秘秘的。”小二端来酒菜，他夹了一口放进嘴里，又随手端起一壶酒大口喝下，“性别是真的，名字是假的。曾在叶姓人家呆过是真的，叶姓人家是假的。上了花轿是真的，坠崖是假的……”

“还有呢？”魏清意故作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