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三日,夏简兮称病闭门不出,实则在紧锣密鼓地准备。她将密室中带出的单据和图录临摹了数份,原件用油纸仔细包裹,藏于卧房一处极隐秘的夹墙内。一份摹本随身携带,另一份则让时薇通过绝对可靠的渠道(老花匠那位在码头做事的儿子,竟有个拜把兄弟是城外义庄的看守,那里反而是最不易被搜查的所在),送出城去藏匿。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这是父亲生前教导的。
那枚“影”字铁令,她反复研究,不得要领。铁质普通,做工精良,“影”字刻得铁画银钩,隐隐有肃杀之气。她尝试用火烤、水浸,皆无变化。这令牌的用途和代表的力量,恐怕只有特定圈子的人才能知晓。端王是否知道这令牌的存在?还是说,那密室原本另属他人,端王只是借用或监控?
所有这些疑问,或许都将在澄心园得到部分解答。
赴约前日,夏简兮让时薇悄悄去归云斋附近转了一圈。茶楼窗边,她再次观察。归云斋依旧平静,但斜对面代写书信的摊主换了人,卖炊饼的汉子也不见了。暗处的眼线似乎撤走了?还是换了一批更隐蔽的?这变动让她心中更添警惕。
第三日,天公作美,晴空万里。夏简兮精心打扮,既不过于隆重显眼,也不失官家小姐的气度。一身月白云纹束腰长裙,外罩淡青色薄纱比甲,发髻简单绾起,插一支素银簪子,耳垂上缀着小小的珍珠。妆容清淡,唯有唇上点了些许嫣红,提亮气色。她刻意掩去眼底的疲惫与锐利,显得温婉平静。
端王府派来的马车准时到了侧门。马车朴素,车夫沉默,但拉车的马神骏,车辕扎实,细节处透着不凡。夏简兮只带了时薇一人随行。
澄心园位于西郊山麓,是皇家园林中较为清幽的一处,多植松柏,建有精舍亭台,常供皇室成员或得宠臣子静修、举办雅集。园门处已有管事等候,验过帖子,恭敬引路。园内果然松涛阵阵,清气袭人,景致开阔疏朗,与城中喧嚣恍如隔世。
文会设在一处临崖的水榭“听松阁”中。夏简兮到时,已有六七人在座,皆是年轻文人或小有才名的清客,正在品评一幅山水长卷。主位上,楚昭果然在。他今日穿着雨过天青色直裰,腰间系着同色丝绦,玉冠束发,比那日湖上画舫中更显清贵儒雅,正含笑听着众人议论,偶尔温和插言几句,全然一副风流闲王模样。
见夏简兮进来,楚昭目光掠过,微微颔首,并无特别表示,只道:“夏小姐到了,请入座。正品评李大家的《秋山访友图》,小姐亦可一观。”
夏简兮依言在下首坐了,安静听他们谈论。心中却知,这文会不过是个幌子,真正的戏码还在后头。
约莫半个时辰后,画评告一段落,众人开始品茗闲谈。楚昭似随意道:“园中后山新辟了一处‘小琅嬛’,收藏了些孤本残卷,颇为有趣。本王欲去寻一卷旧棋谱,诸位可愿同往?”
文人雅士自然附和。一行人便离了水榭,沿蜿蜒石径向后山行去。夏简兮刻意放慢脚步,落在后面。楚昭似乎也未着急,与旁人谈笑风生,慢慢走着。
转过一片茂密的紫竹林,前方出现一座小巧的二层阁楼,匾额上书“小琅嬛”三字,笔力遒劲。阁楼掩映在古松之下,幽静非常。
众人入内,一层果然摆满书架,卷帙浩繁,墨香隐隐。楚昭引着大家看了几本珍稀拓片,便道:“二楼更为清静,藏有些前朝棋谱、乐谱,本王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