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成你好大的胆子!两军对阵,你居然私藏对方的女将军!你说你该当何罪!”秦琼立身于高台之上,居高临下地责问着罗成所犯的罪状。
他还想给表弟一个机会,毕竟罗成是他从小看到大的。
他亲眼见证着他从小小软软的跟屁虫,慢慢蜕变,直至经历燕山破、亲父死,一夜之间王侯公子沦为落魄贵族,他开始收敛了笑容,一瞬间好像长大了,变得坚毅隐忍,不知何时长成了如今芝兰玉树般的人儿,没有人知道罗成背后付出了多少才成就现在的他。
而如今,与敌方女将私通可是大罪,大王必不会轻易放过表弟,是以自己先声夺人,希望表弟可以理解自己的苦心,主动认罪求得宽大处置。
罗成静静跪于堂下,不言不语,似一泓澄净的清泉,洗尽铅华。
静了许久,秦琼神色莫辩:“你当真不知罪!”
战场上战或不战,企是个将所能任意妄为的!饶你绝世武学,终究,是个臣下。何为三纲之首?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瞧着堂下人不知悔改的模样,秦琼不由沉了脸色,眸色一冷:“既是如此,其罪当诛!来人!先押下去,一个时辰后,斩了!”
一直闭口不言的程咬金顿时急了,“别别别,二哥你别跟我说是来真的,怎么可以斩了罗成!”
瞧着罗成听到自己要被斩了还是面无波澜的模样,程咬金不由跺了跺脚。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了!
程咬金眼看他说不动秦琼,忙转战军师,却见军师抬手用羽扇微微遮面,只轻摇了下头以作示意。
“大王那您怎么看,当真要斩了罗成?”他最后无法只好求问李密。
“哦,这个啊……寡人虽是大王,但是,这两军阵前之事……还是元帅说了算啊。”李密轻挑眉梢,三言两语将自己摘了出去。
程咬金心中轻嗤一声,这李密,扮猪吃老虎的事做起来倒真是顺手。
秦琼抬手示意他休要多言,“你不必多说了,否则小心我把你也军法处置。”
堂下静默许久的少年终于开了声,“四哥,你别再为我说话了。是我犯了军法,论罪当斩我也毫无怨言。”
“你!”秦琼见他当真无悔意,心中无名火起,眉峰低压,“来人!把他推出去,一个时辰以后斩首示众!”
——
程咬金低叹一口气,这个结义以来与自己志趣相投的弟弟,当真是要被斩首了?神思一阵恍惚,总有些许不真实感。
几步开外,只见少年早已被五花大绑,正跪在黄土沙地里,尽管在如此狼狈的境地,他的背脊仍挺得笔直,面色如常地好似只是在品茶论道而非即将被斩。
一步、两步……程咬金面色沉重地走到近前,“兄弟,都是我不好。我给你出了个坏主意……”他嗓音酸涩,一开口只觉得一股寒风灌了进来,凉,直凉到了心里。
“这个秦琼也真是的,你是他亲表弟,难道就说斩就斩吗!”
“四哥无需自责。这是我和月娥之间的事,为了她,我甘愿赴死。你也别怪表哥,他也是按军法行事。”少年顿了顿,环顾了左右,沉声道:“我只有一件事还想求你帮忙,四哥你且附耳过来。”
程咬金依言俯身贴耳,罗成轻声交代,“请四哥帮我把月娥放了。如若不然,军师和表哥一定不会放过她的,这样我罗成,死不瞑目。”
看着眼前少年眉宇间尽是坚毅,眸色中却透着恳求,程咬金咬了咬牙,“好,行!还有什么话要我带给她吗?”
“你告诉她,我们今生无缘,来生再见……”
言罢,他移开了眼,望向那已初露青黛色的苍穹,无论何时谈起月娥,他冷峻的眉眼总泛着柔和。
程咬金觉得眼睛痒痒的,忙起身抬起头来试图将眼泪逼回去。
男子汉大丈夫,说好了有泪不轻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