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多，海楠在超市上班，今天星期五，职高的学生像放出笼子的小兽，在超市里大扫荡，年轻的男孩女孩没顾忌地打闹嬉笑、谈情说爱，仿佛瘦弱的身体真能扛得住承诺一样。

海潮从医院回去之后就不说话，她被海楠骗了，没有苹果，什么都没有。

尽管海楠答应明天一定给她买。

柜台里的海楠轻声叹气，早知道就不给她知道有苹果这个东西，给她吃点别的也行啊，梨多便宜，还清热降火，香蕉多便宜，还通便瘦身，她干嘛要买苹果给她吃。

电子钟跳到九点整，玻璃门被推开。

海楠闻到一股浓重的酒精味。

吵吵闹闹地一群人，有男有女，大约是才从KTV出来，还在哼着走调的歌。

“哎，吴婷婷，你喝什么？”

被点名的女孩子举起手：“烧酒啊，韩国进口的那种。”

海楠看了她一眼，还真是巧，是上次那个黄鹤楼女孩。

这回没穿吊带裙，但打扮也不老实，棒球衫下面就一条短裤，蹬了一双马丁靴，头发里夹着亮晶晶的彩条，像小太妹。

一群人买了扑克牌和零食，还有一瓶烧酒。

过了十点人渐渐少了，街道也安静了，海楠得空往家里打了电话。

海潮接的很快，还有点喘：“你好，我是海潮。”

海楠轻笑：“你好，我是海楠。”

海潮的呼吸就在耳边，痒痒的感觉。

她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通，楼上的燕子今天和一个男人一起下了铁盒子，楼下的毛毛被妈妈打，哭得很大声，外面又下雨了，路灯坏掉一个，她很小心地问，海楠，你还给我买苹果吗？

海楠眼睛涩涩的：“你乖乖去睡觉，明天一睁开眼睛就有苹果。”

“海楠，我最后一次听你的，再没有，我真的要生气的。”

“我也最后一次骗你。”

快下班的时候玻璃门被推开，海楠在收拾包包了，已经是一点零五分，这么晚，谁还来。

“喂，没人噢，买烧酒。”

是那个黄鹤楼女孩，海楠记得，她叫吴婷婷。

“你是不是喝多了？”她扶了她一把，被女孩推开。

“要两瓶，嗝……”

浓烈的酸臭味冲海楠喷过来，吴婷婷没忍住捂着嘴往外跑。

海楠跟出去，她就蹲在超市门口的易拉宝边上吐了。

“哎，不能弄脏那个！”海楠急忙拉开易拉宝，那是超市的活动广告，弄脏了不知道怎么跟张大姐交代。

吴婷婷哪里顾得上，长着嘴大吐特吐，那声音，海楠在边上听着都有点反胃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