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维生在墓碑前画一个圈,大火灼烧着暗黄色的纸钱,还有几千万的冥币。
在不远的路边,堂婶正牵着脏兮兮的小孩儿看着他们。看着母亲下葬。
她是什么样的神色呢?
何维生跪在地上,先给父亲磕了三个头,再给母亲。
男友学着她的样子。
她说:“你用了。”
男友笑了笑,磕头,起身,拿着铁锹为坟墓再加些土。
一阵风吹来,地上的火势更旺。
“看来叔叔阿姨都挺缺钱的。”男友拄着铁锹调笑地说。
“嗯。我一直很穷。”
何维生擦手上沾的土,用树枝将纸钱挑了挑,叠加的纸钱中进了空气,火焰腾起,何维生轻声道:“对不起。”
晚上回家,旧屋子重新锁上,用那把锈迹斑斑的旧锁,用力便可以挣断。
“走吧。”
何维生关上车门,车窗外妇人用力地敲击窗户。
“堂婶怎么了?”
那年迈的女人扒着窗户问:“生生以后还回来吗?”
何维生想了想:“上坟的时候回来。”
“好,好。堂婶还有点咸菜,你带回去吃。”塑料盒子装了一盒腌制的鸡肉从车窗外递了进去。
何维生接下来摇上窗户,车子“噗噜噗噜”地喘气,缓慢地启动,走远。
男友看着后视镜。
“你难过吗?”
“不难过。”
“你悲伤吗?”
“不悲伤。”
车里驶过那个路口,驶往来时的方向。
后视镜里的女人满脸的泪水,像很久以前她离开这里。
那时母亲说:“记得恨这里。”
躺在病床的母亲说:“死后送我回家吧。”
脾气暴躁,却相守的母亲终究死去。
“我只是哭了。”
何维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