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兰双眉一皱,他喜欢又如何,此世不容吗?
说来,前世也是从未亲口说出的,他也知道同为男子,相处不易,他更不会轻易动心。所以对于前世那愿意陪伴自己身边的人,颇多忍让,也尽量随从对方之意。
谁知真心换来一堆糟粕,他竟然如此可笑。
念及此处,琼兰此刻低垂的眼神里染上一抹阴森绿气,然后又褪了下去。
桓正修雅见对方盯着他看了一会,又复沉默,便好心开口:“若是倦了,便休息吧。“
“多谢关心。”琼兰因为不愉语气有些冷淡。好在对方并没有介意,桓正修雅告辞后,琼兰转身进了屋内,便慢慢走出了院中。
再回首,只看见那人只留一个模糊背影。
琼兰走进屋中,看到窗外花影阑珊里有白色纱织的幔帐飘飞,走了过去看到屋后竟然有一小池温泉。
接下来的日子里,琼兰上午就跟在桓正修雅身边分担事务,下午就去剑理司去研习评剑要则与诸多先人的经验著书。
神思倒是似乎摸到什么办法,总是找到一两个间隙在脑中干扰琼兰,特别是桓正修雅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导致他有时心情不佳,在外人看来就是有些阴沉。
这天琼兰坐在庭院花树下看书,不一会便睡着了。
他自然不是真得睡着了,而是无意间意识沉入深层,在与神思对话,正好他想从对方那里得到更多情况。
“阎王找天地虻做什么?”这事关乎对方让他做得任务,所以首要问出。
“合作,或者杀之。”神思给出了两个极端的答案,又问道:“你来自道真,是将逸冬青打下悬崖之人?”
“呵,与你何干,你一个光团关注那个女人做什么。”琼兰对神思感到不耐烦,但是他必须弄清楚神思到底是什么。
他们双方能安处交流的情况是很少的,他必须抓住机会。
“那我们说说千玉屑如何?”神思还是知道琼兰与千玉屑关系紧密的,步步紧逼,专门挑琼兰不愿意细讲的事情问,动摇对方。
“一个弄臣,无话可说。阎王到底想图谋什么?你,又是什么?”琼兰这几天早就熟悉了神思的手段,自然不会叫对方的干扰得逞。
“统治天下。”神思忽略了最后一个问题,语气中尽是在引诱人心对权欲产生渴望。
“无趣至极的理想。”
琼兰听之,不以为然。
“庸人的想法。”
听到对方不感兴趣,神思隐隐带着一种上位者的俯视语气批判着琼兰的想法。
“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权势确实动人心,但是他的心里什么都装不进去,所以琼兰也只是冷冷回应。
在他看来,森狱弥漫着很严重的争夺权欲之气,甚至在道真也少不了,大概这种东西总是少不了的,偏偏他对这类东西无感。
两人的交谈越发的不愉快,开始争锋相对。
桓正修雅走进琼兰院中看到得便是这样的景象。琼兰背靠着树干,垂头阖目小憩,手中书卷摊开放在腹前,身边是树上落下的花朵,安静的躺了一地。
他不忍叫醒对方,凝住呼吸,走到琼兰身边蹲下,看见对方双眉拧紧,睡觉的神情十分不安稳。
琼兰帽子里不小心坠了朵花进去,桓正修雅小心翼翼地替对方从发丝里拿出这朵纠缠其中的粉花,拈花一笑,从花瓣上捋出一根白发。
隔近了看,桓正修雅还是能猜到琼兰容颜是不差的,至于为何蒙面行事,他不会过问。
将白发想要丢掉,不知为何后来又收了回去。桓正修雅知道这样很奇怪,但是却还是这样做了,他将这根残余着松雪凛冽香气的发丝收起来了。然后将柔软的小花放入琼兰搁在地面上微蜷的手心中,他便打算起身回去了。
桓正修雅原本是想喊琼兰一同去处理门外剑客闹事的事情的,但是现在还是算了吧。
这时琼兰脑中已经开始与神思争夺起来,神思又想同化他的意识,额头细细密密沁出冷汗,靠在树上的身体也倒落下去。
惊得桓正修雅伸手接住,右臂轻巧一揽,幸而没让人摔在地上,对方靠在怀中,仍旧没有醒。
桓正修雅这才发觉情况不对,犹豫了一会还是查探琼兰何处不妥。正运转真元输入对方体内,半昏迷的人却有所察觉,挣扎着醒来运气抵抗,桓正修雅查探的左掌被对方下意识狠狠推开。
桓正修雅只是有那么一瞬体内气息不顺,舌底弥漫起浅浅腥气,低头见到琼兰初初睁开的眼中防范甚深,然后逐渐清明,接着变得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