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夜好容易咽下了真心话,迅速换上了万分真诚的目光:“师父,您怎么有空来了?”
“算着时间差不多了,这不,来看看爱徒处理得如何。”黎人满意地呷了一口茶,“看来是圆满解决了。”
原本雀跃的心终究还是被一句话沉进了深湖之底。少女张了张口,最后无奈地笑了笑:
“啊……嗯。政府那边,还是没有任何解释是么?”
黎人耸了耸肩:“能有什么解释?”
也对,能有什么解释。虽然早已预料到这个结局,可不免还是会有些微的受伤。少女挥了挥手,干笑着转了话题:“对了,师父,您……”
“——不好意思,这一次,我们要求政府作出明确合理的解释。”
从门外传来的男声再无方才的爽朗。鹤丸国永沉着一张俊容,拉开了虚掩的门扉。
***
请神容易送神难,何况其中一位二郎神还是不请自来。好容易送走了弥生和黎人,药研忙着去厨房准备午餐,于是只余了沙夜和鹤丸两人,静静伫立于门口。
最终还是耐不住这诡异的沉默,沙夜瞥了他一眼,开了口:
“……你怎么还不走。”
“您不也没走么?”鹤丸倒是一副悠悠然的样子,“怎么了?”
少女心念百转,最后到口的却只是冰山一角:“……没什么。”
时间再度溯回,回到众人目光皆锁定于银发青年的身上——
“……鹤丸?!”沙夜诧异地站起了身。银发青年瞥见了她,只是微一扬唇:“主,别激动。”
眼见鹤丸国永步步上前,黎人饶有兴趣地睇着他:“哦?身为近侍的鹤丸国永居然也会偷听么?”
“是呀,为了主,就算是偷听我也心甘情愿。”青年走近,毫不客气地坐在了沙夜身边。被沙夜狠狠瞪了一眼,鹤丸摆了摆手,重拾话题:“那么,我刚才那个要求,您能满足么?黎人先生。”
黎人眯细了黑眸:“这是你主人的要求,还是你个人的要求?”
“确切来说,这是本丸六名付丧神共同的要求。”鹤丸国永笑眯眯地答道,“鉴于这不是第一次给我的主人以及整个本丸造成实质性伤害,就算我的主人已经屈服而不再对政府有所抗议,被波及的我们也有权提出这一要求。”
沙夜瞠目结舌地回转头看了看药研,而男孩儿像是早已预料到一般,肃然地点了点头,示意沙夜顺着鹤丸的话走。
……又串通好了?!
“原来如此。那么,若是政府有意忽视你们的要求呢?”
“我们当然不介意死缠烂打。”
白衣的鹤倏忽沉了面色,薄金色的眸中似是伏了一只凶兽:“既然政府可以对我的主人一而再再而三地造成各种伤害,那么,我们死缠烂打也只能算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言罢,他又换上了轻快的笑脸:“您说是吧?黎人先生。”
黑发青年沉吟片刻,话锋突地便转向了沉默的沙夜:“爱徒,你可是他们的主人,你不说点什么吗?”
“我……”
“——我也提出这个要求。”沉默许久的弥生蓦地遮过了沙夜的话,注意到了沙夜惊异的目光,她镇静地露出了小小的笑意,“作为她的前辈,以及此次事件的参与者,我想,我有这个权利。”
真是败给他们了……
黑发少女张了张口,最后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作为受害者,我有权要求政府解释此次事件的来龙去脉。”
待自己回过神来时,心里想说的话已自然而然地零落而出。
“……其、其实,平心而论,你那个时候……挺帅的。”
饶是鹤丸也不曾想过她会说出这句话,他怔了怔。她被他注视得手足无措,不知为何,心慌得想赶快逃走,而脚下似是被缚住了一般,无法挪动一步。
“能从主的口中听见这种话,真是吓到我了。不过,”在她气结的表情里,他笑了开来,“谢谢您。”
——那一瞬,究竟该如何形容呢?
仿佛心头淤积的一切终于云开雾散,迫不及待拨开了乌云的第一缕阳光,恰巧,吻上了他清浅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