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了，车转了个弯，停下来等红灯，雨水顺势占据了车窗。

“刚才那位小姐像是没有带伞，真的不用送她一程吗？”司机见雨势之大，询问了一句。刚才气氛不是很好，他也就作罢没问。然而现在见雨这么大，自家少爷也该消了气吧。

“不用。”这种时候如果回去了那么便是死灰复燃，要断就该断个干净。

——“我没带伞。”

——“手机刚才打架的时候给摔了。”

——“我还没带钱。”

——“我发烧了，早上刚去过医院。”

——“我刚刚受伤了。”

这些话在他脑海里回荡，但很快又被他清理出去了。就算是这样，旁边几百米就有一个商城，随便借用一个人的手机叫自家司机来接不就好了吗，而且商城也可以暂时避避雨。这样一想，程涣便彻底地狠下心来，不打算再管她。

已经刮风了，程涣刚洗完澡出来就看见被风吹的到处都是的画纸。他忘记关窗户了。

他把窗户关好，画纸被一一捡起，有些画纸的上面还沾着些许雨水。尤其是这一张，他皱着眉打量着，这张画纸的背面已经有一块湿润的痕迹了。程涣翻到正面，没想到这正是他今天上午画的那双眼睛，只不过现在这双眼睛流泪了。他突然想到赵妩那双水雾色的眼睛，便有些发怔于画纸上因雨水而变淡的线条。

很显然，虽然他想撇开赵妩，但他还是在不知不觉中被她分散了注意力。这张画就是他开始在乎她，开始注意她的表现。当这张画印入他的眼帘，之前的对话也随之席卷而来，侵袭他的脑袋。

手机忽然响起，是邵晋。

“我和菀卿在长街看见赵妩了，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衣服都淋湿了，雨还这么大。我问她怎么回事她不说话。菀卿说应该是你们吵架了，让我问一下你，菀卿在安慰她，但是她哭得更厉害了。程少，到底怎么回事啊？”

“邵晋让我接一下吧，我来说。”突然传来沈菀卿的声音。

程涣皱了下眉，对着邵晋说，“我很快就过来。”尔后便挂了线。这次是毫不犹豫的回答。

“啊，什么？......挂线了。”邵晋有点懵，因为程涣这口吻郑重地不像话。

沈菀卿难掩沮丧，她握紧了伞柄，不着痕迹地把伞面偏离赵妩。自从那次不欢而散的碰面之后，她还是第一次和赵妩讲话。但赵妩从始至终都沉默着，看来是铁了心不想搭理她。沈菀卿也懒得再做掩饰，索性和她就这样并排站着，维持沉默。

“到底怎么回事啊？”邵晋问道，“我看赵妩站在这里很久了哎。不过你们不会真的有感情了吧？你还真的亲自来，我还以为你只是说说而已。”

沈菀卿见程涣来了，便随着邵晋上前几步，赵妩彻底暴露在雨里，“阿妩是我最好的姐妹了，程少你到底......”但她准备的台词还没有说完，程涣就直接越过她看向了赵妩。

“你是傻逼吗？不知道躲雨吗？”程涣呵斥道。

赵妩冷得缩了缩脖子，“虽然我答应了你，但我还是想在等一会，我想知道，这到底是不是我一厢情愿。我还怕你回来了后悔了，却找不到我了。我怕我再也不能喜欢你了。”她的声音很浅，透着一种虚弱感，但见到他来了，她还是忍不住微笑。“现在你知道了吧？”程涣把伞偏向她，顺手把一件路上刚买的大衣披在她身上，语气不自觉地温和了些。

“程涣。”她看着他的眼睛，莞尔一笑，“你回来找我，我很高兴。”

“但是抱歉，赵妩，我必须得告诉你。我现在，没有像你喜欢我那样喜欢你。”他难得一字一句说得认真而坦率。“我还有很多你没有发现的缺点，这些都会让你难以忍受。”

赵妩点头，“我知道。但是从今天开始我们更近了一步不是吗？”

“程少，这个算告白吗？”被晾在一边很久的邵晋出口调侃。

“认真叫过你嫂子了吗？”程涣握住赵妩冰冷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里，凉凉地瞥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