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本子不算太重，程涣漫不经心地把它抛到半空，接住后，才随意地搁置在桌上。这堂数学课实在是太过无聊，题目已经快写了满满一黑板却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程涣耐着性子一点一点的看过去，发现大部分的题目他都看不懂。

他前排的沈菀卿一直都在认真的写，就连邵晋也是这样的认真。程涣越发百无聊赖，他再次把本子抛向天空，遗憾的是这次着陆方式很难看，它直接扑向了地面，发出不小的哀鸣声。

程涣弯腰去捡，却只单手扯住了那深蓝色的外壳，这个动作使雪白的扉页上那个姓名越发清晰可见。

这本属于赵妩的本子在昨天被他拿来后，就是这样随意地被他放在桌上，他不是完全不在意的。他拿过来只是想等会看闹剧的时候，当着她的面直接丢入垃圾桶。这样更能让他们的关系断的一干二净。他都这样羞辱她了，她肯定会选择放弃，他也能多一点安宁。

他刚直起身来就撞上了数学老师不满的目光，这对他来说早已是家常便饭。程涣在老师的注视下不紧不慢的拿出了草稿纸，草稿纸上的空白几乎快被他的涂鸦给吞噬干净。

程涣干脆拿出一张空白画纸，他拿出铅笔开始画画，思绪却不完全注入在纸上。

学生会主席被老师训斥可不是件小事，至少可以够他看10分钟的闹剧。历史老师学历很高，教学质量也不错。但也很苛刻，完成不了她布置的作业就是提到走廊被她训斥，骂人不带脏字，偏偏骂得你无地自容。再加上不少围观的学生，自然造成更大的尴尬。她也凭借这种毫不人道的方法让学生乖乖听话。要不是她和校董沾亲带故早就被辞去了。

“咔。”手中的铅笔笔芯因他的用力过度而折断，程涣因此斩断了有关赵妩的联想，但他无意识中画的东西却让他诧异。但他已经来不及细想原因。

因为下课铃响了。

赵妩请了病假。这件事还是上午邵晋凑过来告诉他的，邵晋当时还说的特严重，什么直接昏倒去医院之类的。

既然病得不轻，那么眼前这个一口气撂倒几个小混混的人是谁？

赵妩背对着程涣，没有注意到他。她喘着气，看着后面两个染着黄色头发的少年，问道，“天黑沉沉的都快下雨了，要么你们一块上？”

那几个被撂倒的小混混龇牙咧嘴的捂着伤口站了起来，那个红头发的像是老大，他看到赵妩身后的程涣，有点惊讶，一咬牙，吼道，“你别太嚣张，走着瞧。”搁了句狠话后，便狼狈不堪的带着几个小弟离去。

赵妩松了口气，一转身却看见了站在她身后的程涣，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你......都看见了？”程涣对她这样小心翼翼的口吻感到些许别扭，他大可转身离开，但一撞入她期盼的眼神，他便出于本能的脱口而出，“是。”

她深吸一口气，捂着肚子的手臂微微收紧，语气雀跃，“怎么样，没给你丢脸吧？”

“身手不错。”程涣简单地评价道，天色黑沉，此时已飘起了蒙蒙细雨，他难得礼貌地道别，只是声线依旧冷淡，“再见。”

赵妩知道这是不想再让自己缠着他，“我没带伞。”她跟在他的后面，有点难过地开口。程涣脚步都不曾缓一下。

“手机刚才打架的时候给摔了。”

“我还没带钱。”

“我发烧了，早上刚去过医院。”

“我刚刚受伤了。”

许是被她闹烦了，程涣便回了一句，“我知道了。”此时的雨已经越下越大了，程涣刻意加快了脚步。

“我喜欢你。”

“我知道。”程涣停下脚步，等候多时的司机为他打开车门，他转过脸来，声音穿过雨帘，冷漠而疏离，“但是赵妩，不要再一厢情愿了。”

“好。”他在关上车门的那一刹那，听见了赵妩回答，比这稀里哗啦的雨声大不了多少。她笔直地站在那里，眼眶红红的，眸子里一片水雾色，像是晨间湖上的雾气，慢慢地，慢慢地遮住了她的视线，让她再也看不清他的脸。真可惜，她等不到雾气散去，到不了湖的那端了。

这双眼睛程涣不自觉地画过一次。但是这双眼睛从来没有带着这样的忧伤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