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什福德庄园的书房被深夜笼罩,只有壁炉中跳跃的火焰与蒸汽暖气管低沉的嘶嘶声作伴。
维克托独自坐在宽大的书桌前,手中攥著那份足以顛覆一切的绝密档案。
作为一名顶尖的职业杀手,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情绪崩溃,而是冷静到极点的专业验证。
纸张的质感、印章的凹凸、墨跡的渗透程度……所有细节在他眼中无所遁形。他甚至取来了蒸汽驱动的精密放大镜,一寸一寸地审视。
毫无疑问,这些来自王室秘密档案司的文件是真的。
更让他心悸的是,当中涉及的银行转帐细节,只有当事人或者死者才会知晓,这再次证明了福尔摩斯背后一定有强大的实力,不然的话不可能这么细节。
他的指尖,最终停在调查笔记的字跡上。
艾琳的字。微微向右倾斜的笔锋,还有她在重点旁下意识標註的细小星號……这些细节像淬毒的匕首,瞬间刺穿了他冰封多年的外壳。
他霍然起身,走到墙角的蒸汽保险柜前。齿轮咬合,气压阀释放,厚重的金属门缓缓开启。他从最深处取出一个早已蒙尘的木盒。
里面,是艾琳最后的日记。
他颤抖著,却强迫自己稳定双手,將日记摊开在档案旁。一字一句,互相对照。
艾琳在最后一页写道:“真相骇人听闻……那慈善基金流淌的不是善意,是骯脏的血。受益人名单上有……我不敢相信,但证据確凿。明天,一切將会公之於眾。”
日记至此戛然而止。
第二天,她便在一场“意外”的马车事故中香消玉殞。
维克托猛地闭上双眼,胸腔里那股被压抑了整整八年的剧痛,终於咆哮著试图撕裂而出。
但他只是深吸一口气,用惊人的意志力將那翻江倒海的情绪强行压下,唯有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苍白。
记忆,却如决堤的洪流,汹涌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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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贝克大学
那时的阳光,似乎都比现在温暖。年轻的记者维克托,在喧闹的慈善义卖会上,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站在人群中发光的女子。
艾琳·沃特森。她正为募集贫困儿童资金而奔走,裙摆飞扬,眼眸清澈,里面盛著一种近乎天真的理想主义。
“维克托先生,你也认为这个世界会变得更好,对吗?”她笑著问他,那笑容能驱散贝克城终年不散的工业阴霾。
他沦陷了。
婚后的日子蜜里调油。当她怀上伊莉莎白时,他常常將耳朵贴在她微隆的腹部,对著未出世的孩子许下诺言:“爸爸会为你和妈妈创造一个更好的世界。”
那时,他相信未来尽在掌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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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前
“维克托,这不对劲……”艾琳抱著一叠帐目文件,脸色苍白地回到家,“皇家慈善基金的流水,有巨大的漏洞。”
“怎么了?”他放下笔,走上前。
“大笔资金根本没有流向孤儿院和学校,它们消失了……最终流向了一些隱秘的私人帐户。”
她抓住他的手臂,声音因愤怒而颤抖,“而基金的监管人之一……是阿尔弗雷德王子。”
维克托的心瞬间沉入谷底。“艾琳,听我说,涉及王室……这太危险了。”
“危险?”她抬起头,眼中那簇正义的火焰燃烧得更加炽烈,“如果我们因为危险就沉默,那些等待救助的孩子该怎么办?谁又来为他们发声?”
“但艾琳我们已经有孩子了,哪怕是为我们的孩子,我不希望你查下去。”
艾琳沉默了,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她也不再提及这件事。
那一刻,他以为事情可以妥善解决,他爱极了她的固执,也怕极了她的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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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还是到来了,艾琳坐在书桌前整理最后的证据,蒸汽灯的光线在她专注的侧脸上投下温柔的阴影。
维克托站在门口默默看著她,心中涌起一种莫名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