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像心跳,但更沉重,更像......鼓声?
“是梦境脉冲。”诗音的脸色变了,“他们在用强信号干扰这一层的现实感知。我们必须快点,待久了会出问题。”
两人加快脚步。但奇怪的是,无论他们上多快,那鼓声都保持着相同的距离和音量,不增不减。
六楼,成天突然感到一阵眩晕。他扶住墙壁,甩了甩头。墙壁的触感很奇怪,不是水泥的粗糙,而是一种......温热,有弹性的触感,像皮肤。
“别看墙壁!”诗音低喝,“盯着脚下的台阶,数数!”
成天强迫自己低头,盯着台阶,开始默数:1,2,3,4......
鼓声变得更清晰了,现在能听出里面混杂着别的声音——低语,很多人的低语,用听不懂的语言,语速很快,像咒语。
“是催眠暗示。”诗音的声音也有些飘忽,“别去听内容,只听节奏,然后打乱它!”
“怎么打乱?”
“数质数!2,3,5,7,11......用不规律的节奏对抗规律节奏!”
成天照做,在心里大声数质数。起初很难,鼓声和低语声像潮水一样冲击着他的意识,但渐渐,他找到了自己的节奏,将那些杂音压了下去。
眩晕感减轻了。
他们终于爬到七楼。楼梯间的门关着,门上用红色喷漆画着一个巨大的眼睛符号,几乎占满整扇门。
“就是这里。”诗音说。
成天握紧手枪,用眼神示意诗音退后,然后轻轻推门。
门开了,没有锁。
门后是一条很短的走廊,尽头只有一扇门,正是他们从对面看到的那个窗户所在的房间。走廊两侧的墙壁上布满了涂鸦,不是简单的符号,而是复杂的、令人不安的图案:扭曲的人脸,无限延伸的迷宫,还有无数只眼睛,密密麻麻,从各个角度“看”着他们。
诗音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意识污染。有人把强烈的精神意象具象化在了现实空间。”她声音发颤,“这需要极强的意念,而且会对施术者自身造成巨大负担。他们疯了......”
成天没说话。他盯着走廊尽头那扇门,门缝下透出微弱的红光,一闪一闪,和那个小红点的频率一致。
鼓声停止了。
低语声也消失了。
一片死寂中,门后传来一个声音,平静,温和,带着笑意:
“请进,亚瑟先生,李博士。茶已经泡好了。”
成天和诗音对视一眼。
诗音嘴唇动了动,无声地说:是他。
成天点点头,举起枪,一步步走向那扇门。
每走一步,墙上的眼睛图案似乎都在转动,视线追随着他们。成天强迫自己不去看,盯着那扇门,盯着门缝下的红光。
三步,两步,一步。
他停在门前,深吸一口气,伸手去推门。
门没锁,轻轻一推就开了。
房间里的景象让成天愣在原地。
这不是他预想中的控制室或监控点,而是一个......客厅。
普通的日式客厅,榻榻米,矮桌,墙上挂着浮世绘复制品。矮桌旁坐着一个人,背对着他们,正在泡茶。茶香弥漫在空气中,是上好的玉露。
那人转过头,是个五十岁左右的亚洲男人,穿着和服,戴着眼镜,看起来很儒雅。他推了推眼镜,微笑道:
“请坐,茶刚好。我一直想知道,中国的龙井和日本的玉露,哪个更适合搭配今晚的谈话。”
成天的枪口对准他,但男人似乎毫不在意,继续从容地倒茶。
诗音走到成天身边,盯着那个男人,脸色苍白如纸。
“你认识他?”成天问,视线不敢离开目标。
“张明远教授。”诗音的声音几乎听不见,“我母亲的导师,十五年前在柏林失踪的那个。”
男人——张明远——笑着举起茶杯:
“准确说,诗音,我不是失踪。”
“我只是搬了家。”
他抿了口茶,然后放下杯子,看向成天:
“那么,亚瑟先生,或者说,我该叫你成天?关于你的系统,我们可以聊聊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