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上,海域的暴风雨已停止,却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我尝试回忆当时的情境,但皆是徒劳,一片空白。
希尔先生并没有催我,他每隔十分钟,便开启手腕处的小光脑录音,问我相同的问题,而我的回答也跟之前无异。
我有些担心,希尔先生会忍不住失控打我,一个小时过后,希尔先生依然如是,反而调侃道:“怎么,害怕我打你啊?”
我窘迫地点点头,引来一阵朗声大笑——拥有纯法国血统的希尔先生,笑弯了的深蓝色眼眸,犹如一汪月牙湾潭般迷人,煞是好看。
似乎是他的笑声感染了我,紧绷了一夜的情绪,顷刻间就消失殆尽了。
暗黑一片的海域,仿佛清晰可见,感官也变得敏锐,只觉四周的气温愈加下降,我不由一阵哆嗦,怔怔地看着船头甲板处半截掉落的桅杆,恍惚想起前一晚在海面上看到的涡流,急忙走到那个位置上。
希尔先生察觉到我的异常,也跟着过来,问:“你发现了什么?”
我有些激动地对他说:“希尔先生,你还记得今天早上我问的问题吗?”
希尔先生莞尔道:“你问了我太多问题了。”
我连忙说:“我问你,参宿四爆发后,会不会对地球境象产生影响。”
希尔先生眉头蹙起,说:“就算你问我一百遍我也会同样回答你,不可能。你该不会要告诉我,我们现在的境况跟参宿四爆发有关吧?”
“不是的,希尔先生,前一天晚上,我在这里看到一个奇怪境象……”
希尔先生对于我这项重大发现不以为然道:“暴风雨促使海域产生涡流这很正常,再则,月亮早就被乌云遮住了,你哪来的月光可以看见?你看到的光,很可能是由船体的灯光反射出来的。”
我有些气馁地低下头,说:“希尔先生,我觉得有点冷,我们回去吧,天亮再来好不好?”
许是我体质比较弱,穿着防风雨衣也觉得过分地冷,希尔先生却面色如常,我不禁暗骂自己,实在太差劲。
希尔先生摸了摸我的手,不悦道:“怎么不早说,你的手都快结冰了。”
我扯着嘴角说:“之前太紧张了,现在放松下来,才觉得冷。”
希尔先生脸色变了变:“为什么突然冷成这样?”
“不知道,感觉自己好像到了冰窟似的。”我说道,不由又打了个冷颤,“希尔先生,你不感觉冷吗?”
“有一点,但是没你这么夸张。”
“那,我可以进去吗?”
希尔先生哭笑不得道:“不进去你想待在这里想冻成冰雕人?”
我色沮着脸跑进船舱,回到二楼的小房间,穿上厚大衣,戴上厚手套,搓着手呵了好一会儿,渐渐回暖后便去找希尔先生。
通过小光脑询问希尔先生的位置,我下了一楼,去了希尔先生的房间。
门一开,我有些惊诧地看着突然间壮了一圈的希尔先生:“你怎么也……”
希尔先生哆嗦地看着我,颇为无奈地说:“你走后没多久,我就察觉四周温度开始下降,像你说的,冰窟似的。”
“啊?”我不解道,“那为什么之前你感觉不到?”
“不知道,这个地方越来越古怪了,我们赶紧想办法离开。”
我也很想离开这里,可是在同一片海域,同一艘航船,却顷刻间消失了38个同伴,顶尖设备统统无信号地运作着,我们是否真的掉落陌生时空?
所有的事情像脱节的轨道,在急速运行的列车上,我们猝不及防,只能等待列车撞向终点,粉身碎骨,然后……
头上突然一阵闷痛,我摸着脑门儿,抿嘴看向希尔先生。
他无奈地说:“少胡思乱想了,身体暖和了,就去把所有食物用品都集中起来,我们搬到二楼去。”
怀着不明白为什么要搬到二楼去的心情,干完这项体力活后,我累摊在床上,倦意来袭,倒头便睡着了。
***
朦朦胧胧间,被一阵晃动摇醒,只听得床咯吱咯吱地响,整个身体都随着床的摇晃而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