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文旖有时是粗心大意了些，但她并不傻，话说到这份上了，她怎么能不明白？只是太过震惊，成文旖瞪着眼睛好一会儿，才能够发出声音：“爹娘，还有干爹干娘，他们想让我们这次回去以后成婚？”虽然平时隐约有察觉到二老的心思，但成文旖并没有将那放在心上，只当自己想多了，就算真是那样，那时的成文旖也觉得无所谓，没有心上人，嫁给谁不都是一样的。而现在，不一样了。

杜裕衡斜睨着成文旖，观察着她的表情，“并不是回去以后立刻成亲，还需要准备一些事宜。”

震惊之后，成文旖一点点冷静了下来，表情渐渐凝重，最终只是点了点头，答道：“我知道了。”

成文旖如此反应，出乎了杜裕衡的意料，同样也在佘孺的意料之外。成文旖这么说，是接受了她爹娘的安排吗？佘孺是这么想的。可熟悉成文旖的杜裕衡很清楚，成文旖要是心甘情愿地接受了这样的安排，根本就不应该是这样的反应，成文旖这么冷静沉着，反而是意味着她心里另有主意。

“就要回到金陵了，我觉得事先和你说一声比较好。”杜裕衡仍旧弯着唇角，衬得成文旖的脸色更加沉重，“免得你在干爹干娘跟你提起时惊慌。”

成文旖放下手中捏紧的茶杯，站起身，“我回房了。”

“一夜好梦。”杜裕衡目送成文旖离开，一仰脖，喝干了杯中已冷的茶水。

成文旖打开房门的那一刻，佘孺就像一尊突然活过来的雕像一样，猛地回神，弯腰捞起脚边的九尾，按住走道边的栏杆，纵身一跃，翻过栏杆落到了一楼大堂地面上，脚尖一着地，佘孺便闪身向厨房而去。

佘孺的动作极快，成文旖连他的影子都没看到，无知无觉地走回了房间。

厨房的锁很容易就被佘孺打开了，走进厨房，将手里抱着的九尾放下，佘孺倚靠在墙上，不知为什么，他觉得站着都累，也许躺下会舒服一些，待会儿回了房间好好休息会儿吧。

九尾饿得慌了，跟脱缰的野马似的在厨房跑了一圈，进食速度快得惊人，很快就将自己喜欢吃的肉类都扫荡了一空。

叼着一只鸡腿蹲到佘孺面前，九尾一边啃，一边看有些失神的佘孺，溜圆的眼睛眨了眨，“你不舒服？”九尾可不会认为佘孺也饿了，成文旖和杜裕衡不知道佘孺远离他们的时候做了什么，可九尾从被佘孺养着开始就没有离开他三步之远，它知道佘孺吃饱了没多久，得再过几天才会饿。

佘孺回神，看着九尾，马上就找到了情绪，欣慰道：“你已经能把话讲清楚了啊。”九尾的声音原来就像带着回音一样，是有些模糊不清的，可现在已经没有了那种杂音，虽从声音中仍旧难辨雌雄，但已比原先好了太多。

佘孺转移话题的水平还算不错，可惜碰到了九尾这种一根筋的小东西。

“你不舒服？”九尾吃掉了鸡腿肉，啃着鸡骨头又问了一遍。

“没有。”佘孺有些僵硬地笑了一笑，“我只是有点难受。”

九尾把鸡骨头都吃到了肚子里，满足地打了个嗝，不解地看佘孺，“难受？不就是不舒服吗？”

“也许吧。”佘孺没有否认，笑里带着一丝茫然与苦涩。

九尾觉得仰着头跟佘孺说话太累，爬到了灶台上，用鼻尖蹭了蹭佘孺的手掌，“你到底怎么了？”

佘孺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他到底怎么想的？他自己也不明白啊！只是不自觉地想要靠近她罢了，可她，终究不该与他太近，天下之大，她周围与之相配的人如碗中粟米一般难以计数，不是非他不可，恐怕只有九尾这只单纯的小狐狸，把他当成了唯一的同伴，想了好一会儿后，佘孺问道：“九尾，你有兄弟姐妹吗？”

九尾低下头，似乎有些悲伤，黯然答道：“……有过，可都死了，只剩下我一个。”

佘孺摸了摸九尾的头顶，温言道：“我当你哥哥好吗？”

九尾抬眼，圆溜溜的眼睛眨也不眨，呆呆地看了佘孺半晌。

见九尾似乎很是勉强的样子，佘孺扯着唇角笑了笑，宽慰道：“算了，我开玩笑的，不必当真。”佘孺转过身，准备回房。

“哥哥。”九尾的声音极小，还有些别扭，但那是出自不习惯，而不是不愿。

佘孺没有回头，九尾看不到他的神情，只听他轻声道：“走吧，回去睡了。”淡然的语气中夹杂着难以察觉的笑意，先前那种不明的情绪似乎被驱散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