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这虎妖就放这儿了?简直是暴殄天物。”天空的漆黑刚被微弱的光线驱散,院里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语气还真是十足十的可惜。
九尾折腾了大半个晚上,刚仰躺着睡了过去,五条尾巴凌乱地盖在躯干上,外面就算有响彻天际的声音,九尾也醒不过来。佘孺倒是闻声就睁开了双眼,没有一丝困倦,衣着平整得根本不像是睡了一夜的人,下了床走出房间,还不忘顺手带上了房门。
“你觉得很可惜?”佘孺倚靠在廊柱上,漠然看着兔子。
兔子蹲在虎妖边上,转头看着佘孺,似笑非笑地反问道:“怎么?你这是在怨老夫?死都死了,总得物尽其用才是,像你这么把它丢在这儿,不见得是好的。”
佘孺深吸了口气,昏昏沉沉的脑子这才清醒了些,他也明白自己刚刚那是毫无理由的迁怒,缓和了语气,歉然说道:“对不住。”
“无妨,老夫明白你不好受。”兔子眨了眨眼睛,血玛瑙似的眼珠盯着佘孺,“老夫有一事要问你,昨夜,来的只有这一只虎妖?”
佘孺皱眉看着虎妖的尸身,说道:“我看见的只有它,攻击九尾的也只有它。”
兔子闻言顿了一顿,追问道:“你没有探查一下周围?”
佘孺眉头紧皱着,摇了摇头,“事发突然,我只来得及阻止它,至于之后……我……”
“罢了罢了,老夫现如今问你这个也于事无补。”兔子叹道,“只是,你可知若是这虎妖有同伴会如何?”
佘孺沉默了一会儿,答道:“知道。”
“你真知道?前几日那农户悻悻离去,在外头搬弄是非,你在坊间传言中已然成了个势利眼的小人。”兔子拍了拍虎妖的腰侧,“你的内丹已失,寻常状态下尚能收敛妖气,可打斗之时,你的妖气怕是藏也藏不住,若这虎妖有同伴,又见着了你如何杀了它,传了出去,恐怕众妖也难容你。”
虎妖被兔子所碰之处如同腐烂了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开来,化为丝丝缕缕的雾气弥散在空中,不过片刻,虎妖的庞大身躯就凭空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只有空气中淡淡的似香似臭的气味与原地的一颗鲜红色内丹证明着虎妖曾经存在。
佘孺似乎失了神,看着那颗鲜红色内丹,却没有惊讶的反应。
兔子也不甚在意佘孺的反应,走上前拿起那颗内丹,轻轻一嗅,便随手扔了出去, “才一夜,这内丹的灵气就已经全部消散了。”
内丹未落地,几乎是在被兔子抛出去的瞬间,就如虎妖身躯一般化为了虚无。
兔子转头,见佘孺仍是一副失神的模样,也不出言相劝,留着佘孺一人沉思,自己则蹦跶着进了屋,将一个油纸包扔向床上躺着睡得昏天黑地的九尾。
油纸包呈现出一个完美的抛物线,准准地落在了九尾颈侧。九尾被这动静惊醒了,一骨碌爬了起来,惊骇地看着四周,见是兔子,这才松了口气,看向将自己吓醒的东西。一瞅是个油纸包,九尾疑惑地看向兔子。
兔子跳到桌上趴着,昏昏欲睡,“昨晚上出去找东西吃,这是半只鸡,老夫吃不下了,就带回来给你了,要吃就吃,不吃就扔了。”
九尾闻了闻油纸包,的确是鸡肉香味,一边伸爪撕开油纸包,一边更加疑惑地问道:“你不是兔子吗?为什么吃鸡肉?”
兔子一下抬起了头,两眼炯炯有神地瞪着九尾,丝毫不见刚刚的倦态,“谁告诉你我是兔子的?”
九尾被瞪得缩了缩脖子,仔细想了想,佘孺没说过它是兔子,它也没说过自己是兔子,的确没人说过,九尾看着兔子又想了想,声如蚊蚋地说道:“可是你长得跟兔子一样啊……”
兔子吹胡子瞪眼了好一会儿,又觉得不该跟九尾这么一个孩子太过较真,最后只能气呼呼地说道:“你这眼力见有负于你九尾狐上古异兽的名声,好好修炼!”语毕,兔子把头一低,会周公去了。
九尾皱皱鼻子,见兔子睡了,只好安安静静地埋头啃兔子给它带的那半只鸡。
佘孺站了半晌,墙外传来轻微的窸窣声响,佘孺这才猛然回过了神,抬眼看向墙头。下一刻,一大一小两个身形就从墙头翻越而入,落于院内。
佘孺暗自警戒,默默向房门挪了两步,挡住了房门,毫不客气地说道:“二位翻墙而入,有何贵干?”
那大的身形是个男人,样貌端正,脸上即便不笑也带着三分笑意,看来和蔼可亲,不像是作恶之人,而他身旁的是个孩子,晶亮的双眼看着佘孺,长相和男人有四五分相似,只是要更加精致一些,一看便知二人有血缘关系。
那男人一点都不像个闯入他人宅邸的人,泰然自若地说道:“鄙姓张,这是犬子鳞潜。”
佘孺却没有放松警惕,加重了语气问道:“有何贵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