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恩凡跟章晋平解释:“不是,不是拜把子。”
“那这是……”
曹恩凡再想说却没法说了,越解释越乱,正低着头不知如何开口,被严天佐揽住了肩膀,那人痛快地说:“不是拜把子,是成亲了,恩凡是我老婆!”
“天佐!”曹恩凡被弄得脸红了。
“哦?不愿意?也对,你是跳墙的张生,我是崔莺莺,那我是你媳妇儿?行么?”
“虎子,你别理他。”
章晋平听不懂他俩逗什么闷子,嘿嘿一乐说:“天佐,这一年不见,你更贫了。”
严天佐笑笑,拍拍曹恩凡的肩,走到供桌前点燃三炷香恭恭敬敬地插到了香炉里,回身说:“虎子,说说你吧。那姑娘是怎么回事儿?”
章晋平无奈,叹口气朝院里看了一眼,那姑娘听话回东屋去了。
三人围坐在桌子旁,章晋平顺手给倒上水,没有茶,水是温的。他起身要去烧水,曹恩凡拦下了:“别忙那些不要紧的了,这就可以了。”章晋平才又坐稳了,看看面前两人一副难以开口的表情,半天挤出一句:“他是我姐夫的妹妹。”
章晋平说到此处停下,欲言又止。对面两人等着他往下说,忽然听到鸟鸣声。
曹恩凡眼睛一亮,抓着严天佐手腕说:“天佐,是相思!”
严天佐也笑了起来:“我的相思还活着呢!在哪呢?”
章晋平说:“在东屋里呢。她喜欢那两只鸟,总跟它们说话。”
严天佐点头说:“活着就好,活着就好。”他冲曹恩凡笑笑,又问章晋平,“这姑娘是不是遭了什么事儿,怎么不跟人说话,跟鸟儿说话?”
章晋平皱着眉,点点头:“是,是遭了些事儿。”
严天佐和曹恩凡不着急问,等他慢慢说。
“她本来是跟着我姐姐婆家,在乡下一起过的。后来我姐姐的婆婆病了,姐姐、姐夫在旁边照顾着抽不开身,有一天就让小姑子出来买药,结果在村口遇到日本兵,给祸害了。”说到这里,章晋平低着头,对面二人也是心下一惊。
“畜生!”严天佐狠狠地骂了一句。
章晋平摇摇头:“旁边有同村的看着,没人管,都躲的老远。也不能怪别人,日本兵手里又是刀又是枪,谁敢管。后来有人告诉我姐姐、姐夫,他们才在村口找到了人。当时满身的伤,好多血。幸好最后救回来了。可是被祸害过的姑娘哪还能留。我姐婆婆说是我姐害的,出去买药的该是我姐。我姐的脾气,恩凡你知道,总是愿意自己吃亏,她婆婆病着,这么说我姐也就认了。我姐跟她婆婆说,妹妹以后她养着,嫁不出去就嫁给她弟弟。”
严天佐问:“所以就给你送来了?”
章晋平点头。
曹恩凡问:“这姑娘多大了?”
“十七。”
“太可惜了。”
“我姐姐把她送来的时候,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我觉得她可怜,可是我从来没照顾过姑娘,况且她被日本人那样过,我也不懂怎么跟她说话,想劝几句,又怕提起来她难受,真是挺为难的。”
“明白。”
“过了两三个月总算是习惯了,又发现她怀孕了。”
“怀孕了?”严天佐不禁说出声。
“嗯。你们刚才没看见?”
曹恩凡说:“一个小姑娘,我没好意思看,再说她一直躲在门后面,怕见人似的。”
“是,自从被……被那什么了之后就一直怕见人。平时跟我倒还好些,有时候还能说说笑笑的,跟别的这么大的孩子没什么区别,就是动不动会突然出神儿。”
“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想过送人,可现在这时候,人人连自己都顾不过来,谁会要个孩子,再说还是日本人的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