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下,那只骨节分明、原本应该充满力量的手,此刻却显得有些狰狞。
手背上大片擦破的皮肉虽然已经停止了流血,但伤口边缘红肿,沾着些许未能完全清理干净的泥土和碎石屑,几处较深的地方甚至能看到皮下淤紫的痕迹。整个手背又红又肿,与他冷峻的面容和整洁的衣着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温言的眉头瞬间皱紧了,倒吸一口凉气:“这……怎么弄的?”这伤看起来不像是切磋格斗造成的,更像是……被什么重物碾压摩擦过?
凌渊避开他的目光,声音依旧平淡无波,仿佛受伤的不是自己:“一点小意外,不碍事。”
温言没有理会他的搪塞,作为一名医生的专业素养让他立刻进入了状态。
他小心翼翼地托住凌渊的手腕,凑近仔细检查了一下伤口,脸色凝重:“伤口里有异物,需要清创消毒。还好指骨应该没大事,但软组织损伤很严重。你怎么能只用喷雾应付一下?”他的语气里带上了些许责备。
凌渊抿紧了唇,没有回答。难道他能说这是主人赏的,他不敢声张,只能自己偷偷处理吗?
温言叹了口气,不再多问。他从随身总是携带的微型医疗包里拿出无菌湿巾、生理盐水、镊子和消毒药水。“可能会有点疼,忍着点。”他低声说了一句,然后开始专注地帮凌渊清理伤口。
他的动作极其轻柔专业,小心翼翼地用镊子挑出嵌进皮肉里的细小沙石,然后用生理盐水冲洗,再涂上消毒药水。
整个过程,凌渊始终面无表情,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仿佛那只正在被处理的手不是他的一样。只有偶尔微微绷紧的下颌线,泄露了他并非完全感觉不到疼痛。
温言一边处理,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快速扫过凌渊。当他微微侧身时,眼尖地注意到凌渊立起的作战服领口下,似乎有一圈极淡的、但依旧能分辨出的红痕……
温言的心头猛地一跳。
那是……指痕?
他立刻联想到了玄昭回来时那副惨状,以及凌渊此刻手上这奇怪的伤口和可能存在的脖颈淤痕……一个惊人的猜测瞬间在他脑中成型。
难道……辰哥不仅“指点”了玄昭,也……“敲打”了凌渊?
是因为凌渊在切磋中放了水?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这个猜测让温言背后瞬间冒出一层冷汗。他不敢再深想下去,只能更加专注地手上的动作,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现。
快速而专业地清理包扎好凌渊手背的伤口后,温言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开口:“渊哥,你……脖子那里,需要看一下吗?”
凌渊的身体猛地一僵,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猛地看向温言,里面充满了冰冷的警惕和一丝被窥破秘密的惊怒。
温言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凌厉眼神看得心头一凛,连忙解释道:“你别误会!我只是……作为一名医生,担心你的伤。没有别的意思。”他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毫无恶意。
凌渊死死地盯着他看了几秒钟,那眼神仿佛要将温言从里到外剖开审视一遍。最终,他似乎确认了温言确实只是出于医生的职责,眼中的凌厉才缓缓褪去,重新变回古井无波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