祷师的疯狂他一直略有耳闻，可他从未真实见过。

但他又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如果说所有的一切都是刘雨书为了救张晓的而存在的，那么现在这个躺在地上垂死的张晓呢？这个世界是虚假的，那么所有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人也并不是真实存在的，所以她并不是真正的张晓？

他回头看着两个刘雨书厮打在一起，女生们的打架果然跟男生们不一样，男生们会用凶猛的拳头，会用凌冽的踢腿将对手揍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可女生们却是抓拉拽，运爪成风，飘逸的长发此刻成了她们的弱点之一，耳光也扇的非常响亮。可无论是男生们的打架还是女生们的打架，它们总是有一个共同点：狠。

她们都不知道么？这个张晓并非真正的张晓。或者也许她们都知道？

她们果然都是刘雨书，所以才会为了虚假的张晓这么拼命。

“老大！”魏梧桐惊呼。

井灵本来还在欣赏女生们的缠斗，其实也算不上欣赏。他扭头，张晓瞳孔涣散，眼神中最后一点光芒也快消失了。她本来因失血过多浑身冰凉，心脏供血不足也曾导致她大脑眩晕，可她咽着最后一口气硬是挺到了现在。也许是对这残酷的经历感到绝望，也许是她突然放弃了求生的欲望，就像濒死的鱼，鱼失去了最后一口气不再挣扎，于是她的心跳也无声无息，她死了。

这时，头顶突然传来了玻璃碎裂的声响，好像有数以万计的玻璃在一瞬间被同时震碎，声若裂锦！就连脚下也传来了地动山摇的巨响！地震？不对！井灵忽然明白了，这么强烈的巨响源自这个世界的异变！

魏梧桐瞪着眼道；“怎么回事？什么情况？”

井灵来不及回答。

天花板断裂，吊灯就砸在他的脚旁，木质地板轰然洞开，古玉色的地板碎片纷纷往下坠落，世界骤然变黑。

“井同学？井同学？”刘雨书的声音。

井灵蹙着眉头，从黑暗中悠悠转醒。

刘雨书跪在他旁边，担忧之色表露于外，她脸上还有手指印跟抓伤的痕迹。

“……刘同学？”他警惕的坐起来，现在他有些搞不清，眼前这个刘雨书是哪一个刘雨书。是被他送到张晓家的刘雨书？还是被他从怪物手中救下的刘雨书？

但毫无疑问，无论哪个刘雨书都是真身之一。

“是我。一起吃煎蛋面的那个！”她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

井灵听明白了，她是在告诉他，她是那个被他从怪物手里救下的刘雨书。想必他的警惕令她察觉到了。

“这里是？”他四下察看，石灰色巨石坐落在他的身下，岩石缝里清水长流，日光透过缝隙，在长年受到泉水腐蚀的表层打下斑驳的光斑。这里像是某个山洞。他隐隐意识到，也许祷师们构造出来的世界原形本就如此。

这才是这个世界的真实模样。

“我不知道。”刘雨书摇头，“我醒来就只看见你一个人。”

“那魏梧桐呢？”他下意识道。

“不清楚。”

井灵忧心忡忡起身，他必须要好好调查一下这个地方。也许魏梧桐就被困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可魏梧桐是鬼魂，祷师怎么能困住无形之物？

“你怎么还不起来？”

刘雨书无可奈何笑笑，“我，腿不方便……井同学你忘记了么？”

井灵沉默了一下，“抱歉。”

发生了这么多事他都给忘记了，刘雨书双腿已经无法走路。

他背过身蹲在对方面前，“上来。”

刘雨书惊恐的睁大了眼睛，颤声道；“你干什么？”

井灵疑惑的扭头看她，“背你，还是你更喜欢公主抱？”

刘雨书红了脸，结结巴巴道；“不不不……还是背吧。”

她小心翼翼将身体靠了过去，双手抓住他的肩膀。

“辛苦你了……”她小声道。

井灵面无表情背着她走过山洞里崎岖的道路，有时他踩进激流的水道里，有时他踏在凹凸不平的石板上，这个山洞大的吓人，仿佛怎么走也走不到尽头。在此期间他的脑子正在飞速转动。

如果要离开这里，是不是应该杀了刘雨书呢？他所了解到的刘雨书真身有三个，所以他需要杀了她们三个？

“井同学，你现在是不是很后悔救我呢？”她现在稍微有些明白了……井灵的话都是正确的，这一切始作俑者都是她，是她害了张晓，也是她害的井灵落到如此境地。

“我突然想起来那天怪物叽里咕噜的在说什么了……它在说为了救晓晓，刘雨书必须死。是不是很神奇？我那天明明什么都没听到，可现在却觉得自己那天听的异常清楚，原来那个怪物才是真正的想要救晓晓啊。”她趴在井灵肩头，像只慵懒的小猫，眼睛里分明流动着寂寞的情绪，“是不是只要我死了，井同学就能离开这里了？”

“不是。”他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