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进去吧。”他说。
长河没有说话。
顾言朝推开木门,走进洞窟。
一股古老而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昏黄的灯光下,四壁的壁画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飞天在顶上盘旋,佛像在一旁端坐,供养人在角落默默祈祷。
“就是这里。”长河说,“抬头。”
顾言朝抬头。
天花板上,几身飞天舒展着衣带,在空中飞舞。
她们的衣带,用的就是那抹——石青。
颜色已经有些暗淡,但在灯光下,依然有一种说不出的“轻”。
“这就是……”顾言朝喃喃,“敦煌的石青。”
“对。”长河说,“但你现在看到的,只是它的‘壳’。”
“你要找的,是它的‘魂’。”
“魂?”
“当年,画师在画这一笔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长河说,“他是在想——‘如果我能飞,就好了’?”
“还是在想——‘如果这世上的苦,能轻一点,就好了’?”
“你要做的,是——”
“在梦里,回到他画这一笔的那一刻。”
“和他一起,再画一次。”
“然后,把那一瞬间的‘轻’,带回去。”
“怎么回去?”
“入梦。”长河说,“这次不是某一个人的梦。”
“而是——”
“所有画过飞天的画师,共同的‘集体梦’。”
“你要进入的,是他们的记忆。”
顾言朝握紧青子:“开始吧。”
“文明长河——”
“以青子为钥。”
“入梦——画师记忆。”
顾言朝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站在一个狭窄的洞窟里。
没有灯光,只有洞口透进来的一点点天光。
空气里弥漫着颜料和泥土的味道。
一个年轻的画师,正坐在木架上,拿着画笔,小心翼翼地在石壁上画着什么。
“这里是……”
“初唐,莫高窟某一窟。”长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位画师,是第320窟飞天的原作者之一。”
“他叫什么?”
“史书上没有记载。”长河说,“后人只称他为——‘李画工’。”
顾言朝抬头,看到画师正在画的,是一个飞天的轮廓。
线条流畅,却带着一丝犹豫。
“怎么了?”顾言朝忍不住问。
画师吓了一跳,差点把画笔掉下去:“你是谁?”
“我……”顾言朝想了想,“我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想看你画画。”
“很远?”画师皱眉,“远到连官府的徭役都抓不到你?”
“差不多。”顾言朝干笑。
画师打量了他一眼,见他穿着奇怪的衣服,却没有武器,便放下心来:“随便看。”
“但别出声。”
“我这一笔,要是画坏了,就得重来。”
“重来多少次了?”顾言朝问。
画师沉默了一下:“第七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