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女子打量了尹凌云一番,竟嫣然一笑:“你就是尹凌云?”她脸上的疤痕随着笑容扩张,更显狰狞,然而骨子里透出一种妩媚之气还是令人一痴。
尹凌云心底好生奇怪,不知这面带疤痕的女子为何得知自己姓名,又想这女子定有什么阴谋,当下从容答道:“不错,正是在下,请问姑娘有何见教?”说话间,尹凌云已紧紧握紧了剑柄,蓦地秋风呼啸而起,握剑的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好,那我便也有话直说。”那女子向四周黑衣人示意了一眼,又望向尹凌云,“你看,我这里有十余骑人马,若要斗武,你绝无胜算!不过我可以给你一条活路——”
说到此处,那女子双眉一挑,目光扫了眼尹凌云身旁的两个男婴,嘴角又泛起一丝玩味的笑意,“这两个男婴,你若肯交出任何一个,我便放你和剩下的一个男婴离去,否则就算你拼命苦战,哼,想必也会带着两个孩子一同死在我们手下。”
交出一个男婴?但这女子要区区一个婴孩又有何意义?不错,她的目的绝不只在一个男婴,她究竟想要做的是什么?
刹那间,尹凌云的脑海里扫过千万念头,自己此去向断刀寨求援,为了倦云门是万万不能有事的,而叶浪游的孩子又无论如何要替他保住,那么自己的儿子尹晨——想到此处,尹凌云胸口竟涌起一股怒意,一时也不再顾及许多,挥剑直扫那年轻女子腰盘。
谁都不可以有事,他不容许任何一个人出事。
剑光急闪,那女子一惊,却已来不及闪开,然而电光火石间,旁边的十数骑人马蓦地涌上,一人挥刀将尹凌云长剑拦下,刀剑交鸣,轰然一震,西风又吹得更加疾了。
尹凌云收手,剑锋一转,回刺来人马匹,然而此时四面八方已被敌人团团围死,尹凌云剑锋尚未触及对方马身,自己骑下马匹却已一声嘶吼,一双前蹄蓦然蹬起,猛烈一震,几乎将尹凌云抛下马去。
尹凌云低头见马身中剑,知道无法再在马上战斗,干脆提起两个男婴,豁然而起,跃离马背。
身子还未落地,无数长剑直指尹凌云咽喉,他终死心,知道自己再无胜算。
面带剑痕的女子望着尹凌云,目光犀利:“如今你若肯交出一位婴孩,我尚可给你们活路。”
尹凌云沉默片刻,将尚于襁褓中的尹晨缓缓交出。
他不能让兄弟的骨肉受到伤害,尽管他的手在颤抖,那毕竟是尹家唯一的骨血,但他义无反顾。
那女子笑了,接过婴孩,打开襁褓,只见襁褓内层绣着一个端正的“尹”字,女子的目光间闪过一丝诧异,随即侧目望向尹凌云:“他是你的孩子?”
尹凌云顿了顿,道:“不错。”
那女子面带怒色:“哼,你走罢。”说完此句,单手一挥,与同来的十余骑人马一同走远,背影消失在愈发狭窄的的谷道间。
尹凌云知道,这尹家唯一的骨血,便这样失去了。妻子碧宛嫣的嘱托犹然在耳,他却终让妻子失望了。
孩子,亲情,最终还是没能比过兄弟道义。他又怎会知道一个孤苦的女子正翘首盼望着丈夫儿子平安归来?忠诚于兄弟,却抛弃了妻、子。他难过,却并不后悔。
不过多时,尹凌云来到断刀寨。
马匹被拴在枯树干上,尹凌云背着叶秋容,一路爬上了高耸的山峰。
山上却一片寂静。
忽地,尹凌云望见一个黑衣蒙面之人正在山间奔走,虽然蒙面,但因为眉心上一颗醒目的黑痣,他立刻认出那些正是方才围攻自己之人之一!
尹凌云心下疑惑,暗中尾随。不料,那黑衣人竟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断刀寨。那是断刀寨议事的木屋,尹凌云本欲至此求见断刀寨寨主关鲁豪,见此状况,便悄悄躲在门外,暗听屋内谈话。
屋内一个大汉满面胡须,双目上挑,左颊上有一条两寸长的疤痕,尹凌云认的那就是断刀寨寨主关鲁豪。
关鲁豪见到这黑衣人竟也是大吃一惊,话语中微带怒意:“你怎会在此?我不是叫你们静候于山下听我吩咐吗?”
“难道寨主并未派人通知我们?”黑衣人怔了怔,接道,“我们在山下久候寨主不至,有一个满脸疤痕的女子走了过来,拿着寨主的令牌说计划由她来指挥。我们想此事是叶浪游托付给我们的,寨主定是不能露面,那女子又将计划安排说得头头是道,我们便相信了。”
“满脸疤痕的女子!”关鲁豪刹那间僵住了,口中喃喃吐出三个字,“游桑雪。”
关鲁豪这才意识到下山的十余人如今只此一人:“那其他人呢?”
黑衣人拉下蒙面黑巾,脸颊挂满汗珠:“去寻那女子了,但想必无望,我是回来向寨主报告情况的。”
关鲁豪面色低沉,极为难看。
为首的黑衣人解释道:“寨主也不必惊慌,那女子的确按照我们的计划试探尹凌云了,要挟他交出一个孩子。尹凌云倒是够义气,交出了自己的孩子。我们也算是对叶门主有个交代了。”
关鲁豪面色一沉:“那尹凌云的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