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下兜帽的鬼魂使席拉露出一张年轻却苍白的脸,松松垮垮的黑袍下的身材纤细得像是沼泽边的蒲草,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走。
虽然被称为鬼魂使,但是面前的这个女人除了在操纵鬼魂的方面小有天赋以外,其本身并没有成功召唤出鬼魂的才能。数次失败的召唤让原本对她抱有期待的大法师考尔比彻底失望了之后,被指派接手了原本属于下等仆从的工作。
但欧文对她并不感到同情,有些事情确实是只凭借努力是无法达到必要的高度的。
“什么事?”半响听不见对方说明自己的来意,欧文厌恶地皱皱眉,不快地问道。
又一个对他的脸垂涎的女人,真叫人恶心。
在欧文出声提醒之后才回过神来的席拉连连鞠躬道歉,随后飞快地从袖子里取出一个水晶球,让它浮空悬停在贵族少年面前,“这是大法师交予您的作业,德卡斯德伊大人”她微红着脸说道——这让她原本苍白的脸好看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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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阿奇尔,”爱丽莎不满地敲敲玻璃,坐在副驾上的壮汉立刻回过头来——这让爱丽莎脸色好看了一些——她拉开马车前部的玻璃小窗,立刻灌进来的冷风却不能让习惯了北境生活的公爵小姐打哪怕是一个哆嗦,“离乌鲁邦还有多久?”
可以用手臂夹碎山核桃的阿奇尔实际上有些口吃,在对上那双漂亮的银眸的时候他更是微微红了脸,不过好在他的皮肤实在是黑的让人看不出那丁点儿颜色的变化,“还,还有,半,半个月。”
“那么久!!”她不满地撅起唇,“能不能快一点儿!?”
阿奇尔有些苦恼地挠挠头。
一路上爱丽莎大人催了好几次,以“本杰明”和“黑莓”的脚力来说,它们已经很努力了,如果还要加速的话,抵达帝都的时候这两匹马估计就废了,可是他又偏偏拒绝不了爱丽莎大人的要求……
从小喝马奶长大的阿奇尔陷入了内心的天人交战之中。
“小姐,”手执着缰绳的老管家咳嗽了一声,“您就不要胡闹了,您想把马儿累死吗?”
“你……哼!”自知理亏的爱丽莎“呯”的关上小窗,啊,还猛地拉上了帘子,这让还想说些什么的阿奇尔的眼神黯淡了下来。
‘早知道,答应小姐就好了。’他一边恨着自己拙劣的口舌,一边沮丧地想。
“你又来了,阿奇尔。”克罗只瞥了身旁的年轻人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小姐虽然任性又爱耍脾气,但是并不是小肚鸡肠的坏孩子,你不必放在心上。”
只不过等她下车之后,自己的胡子估计又保不住了。
“唔,嗯,我没有,没有放在心上。”他结结巴巴地否认,“我,我知道,小姐其实,其实人很,很好很好的,我,我很,很没有放在心上。”
“那就好。”克罗又看了他一眼,继续将注意力放在前方有些曲折的道路上。
傍晚的时候,他们已经沿着玛瑙河的支流来到了烈火平原的边缘。这是他们可以见到高大乔木的最后一晚,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尤其是爱丽莎的贴身女仆安娜——对她来说,不用再担心小姐趴在窗户上说话的时候突然因为马车下的颠簸,或是突然从一旁的树林中窜出来鹿时的急刹车而受伤真是太好了。
不过,显然她放心太早了——上帝在造洛伦兹们的时候永远都放了太多的冒险精神。
“小姐!!”安娜捂着自己胸口叫的像一个急需救心丸的患者,“您,您快下来!!”
“你真吵。”站在橡树干枯枝干上的爱丽踮着脚,拔下寄生在主干上的一根奇怪植物,“你都看了这么多回了,怎么还是这么大惊小怪?”
胆子这么小,真不知道克罗是怎么挑选女仆长的,还不如阿奇尔呢。
唉?阿奇尔手上拎着的几只兔子怎么掉到地上了?
“小小小小小……”小个不停的可怜壮汉直到自家小姐的脚底板落在地上的时候,心脏才从嗓子眼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他现在在很认真地考虑,要不要把那棵敢长那么高的树给“缩短”一点儿。
“辛苦啦!”爱丽莎捡起掉在地上的兔子,丢给早在篝火边准备着晚餐的老管家,然后又熟门熟路的从安娜裙子右边口袋的暗扣里摸出一把相当精致的匕首,一同加入了剥兔子的行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