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噢！”他呆了一呆，复又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激动地跺了跺脚：“小姐这样虽然是主动些，不过我们大燕国的女子向来不拘小节的！小姐放心，奴才一定快快赶车，准错不过良辰！也一定守口如瓶，不让阿静姐姐有机会坏了小姐的好事！”

他的话我没听大懂，什么叫坏了小姐的好事？好像知道我要去干什么似的。倒是快快赶车那一句深得我心，只叫他速速去了。

后来流言传遍大街小巷，再回味起来阿言这段话，才恍然这小子当日说得是什么混账话。又不免感慨从前的顾生对仆人未免太纵容了，放养的结果就是今日这般一发不可收拾。

现在去襄亲王府确实是一招险棋，不过想一想，比之顾府里那些朝夕相处的人，这个襄亲王对顾生其实不是特别了解的。那么她转了转性子，在他看来大约也不是什么十分奇怪的事情。且退一步讲，如今这账本催得甚是着急，必须找人来教教我。顾微是不行了，公子命皇子脾气，我是惹不起的。既然襄亲王宇文初走前客气了几句，也就不怪我顺着杆子往上爬了。

襄亲王府也忒远了点。颠簸了足足一个多时辰，生生将生生我的瞌睡虫颠出了一半儿。眼皮像模像样地挣扎了一会儿，终是胶合在一起。也是才合上，阿言一个大掀帘，一股凉风灌了进来，将我给折腾醒了。

“到了？”

“是，小姐。请下车吧。”他看着比我还急，大帘一掀将我催下车。又巴巴跑去通报。我慢慢踱到门前，暗暗在心里赞叹了一下襄亲王府气派的门面。府里管家正迎了出来，见到是我，面上一喜。忙行了个大礼道：“王爷正在房中，小姐请随老奴来。”

我回头看了阿言一眼，老管家即刻会意：“入夜冷，这位小哥随着去偏厅等候吧。”

管家身后的小厮引着阿言往偏厅去了，正巧和我两个方向。阿言努力对我比划了个加油鼓气的手势，我没领会其中深意，假装很懂的样子回了他一个鼓气加油的手势。他一张圆脸顷刻便红到了耳根。

莫名其妙！

我抱着账本，笑盈盈地跟着管家走过晚荷水塘，走过长桥回廊，又走过树荫疏影……终于在一间房门前顿了脚步。老管家拱了拱手，示意宇文初就在里面。我正要道声谢，转身他人已经不见了。

从屋子外面看，屋里灯火微微，勉强算得上亮。我抬头望了望天，真的给自己鼓了鼓气，去敲了那扇门。

我想管家一定早就通传过了，来者是本小姐。是以，三声叩门后，屋里传出一声低低的略带慵懒的“进来。”本小姐也就没有过脑子多想，便进去了。

有句话怎么说的？是了，一见王爷误终身！

屋子明显是睡觉的屋子，地上铺了条方形绒毯子，直通里间。一鼎小香炉被安置在红木圆桌上正徐徐熏出淡淡的檀香，很有暖意。一座很高的素画大屏风挡了里间的风光。环视一周，不见宇文初。

想来他是在那屏风后面了，可我该不该过去？

“愣在那做什么？还不过来？”那低低的慵懒的声音果然从屏风后面飘了出来，还带着几分不耐烦。

他这是叫我过去？

我抱紧了账本，慢慢挪过去。因为踩在毯子上，脚步声微不可察。待我挪到那屏风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咳，宇文初果然在里面。只是他光着个膀子泡在个大木桶里，脑袋半后仰，青丝垂地这也都算了，偏偏一脸慵懒惬意样子，还能毫无毫无察觉地闭目养神。

“拿过来啊……”

我却如何能再过去一步？

“拿……生生？怎么是你？”

“啊，我记得你说记不起来的事情可以来问你，所以就来了。抱歉打扰你泡澡真是不好意思。看来我来得很不是时候，其实我什么也没看到！”天知道我都说了些什么，我只记得闭紧眼睛不去看他。可我管得住眼睛却管不住脸皮，一张脸只怕早已红得不像样了。

果然啊果然，这招险棋终是走得着急了些。

“唔……我还以为是来送药的郎中，便让他进来了。”他淡淡道。忽然与语气一转，盈盈笑道：“不过生生，你怀里抱着的，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