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舞蹈在长征路上
长征是一次让世界为之震惊的壮举,是一个正义之举必胜的有力证明,而两万五千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无法忘却红色歌舞活动的历史性功绩。
长征途中,红军一方面要与敌人作战,一方面还要经受来自大自然的考验。雪山草地,是红军当年所面临的最大挑战。然而,宣传队员们在这个挑战面前显示出罕见的信心和力量,他们时时刻刻不忘鼓动宣传的任务,敲响小竹板,说快板,呼口号,唱歌,给部队加油。到了山下,宣传队员们把自己的疲劳放在一旁,用沙哑的嗓子和乏力的身躯继续为战士们表演。他们的行为感动了许多战士,这些年轻的宣传队员,成为战士们战胜敌人、战胜自然的精神支柱。
在长征途中,红军宣传队曾有过几次较大的演出,还创作学习了新的舞蹈。1935年6月,红一方面军与红四方面军在夹金山下的达维会师。联欢会上,文艺战士们演唱了由红一方面军宣传部长陆定一编写的《两大主力会师歌》,非常激动人心。早在苏区就享有“三大赤色跳舞明星”称号之一李伯钊,也在联欢会上表演了《红军舞》等舞蹈。当两个方面军到达川西懋功地区会师时,又召开了联欢会,会上红一方面军宣传队及其他军团宣传队都表演了舞蹈和歌舞节目,一方面军宣传队表演了《乌克兰舞》、《红军舞》、《农民舞》等,四方面军宣传队表演了《高加索舞》、《八月桂花遍地开》等,受到了与会指战员们的热烈欢迎。
1936年3月,红四方面军长征到达西康甘孜藏族地区,由于历史上遗留下来的民族隔阂及敌人的反动宣传,致使藏族同胞对红军产生了敌对的情绪。经过红军反复地宣传中国共产党的民族政策,加上红军严格的军纪,藏胞对红军的态度有了转变。4月中旬,四方面军成立红场委员会,在红场上举行了军民联欢会,李伯钊及宣传队员们,教藏族同胞跳《海军舞》、《乌克兰舞》,藏胞教宣传队员们跳藏族的“锅庄”、“弦子”。红军文艺战士在藏族舞蹈的基础上,编了《雅西雅舞》,舞蹈中红军与藏胞手拉手,肩并肩,以整齐划一的节奏和步调一致的步伐共同起舞,表现了红军与藏胞的团结与友谊。
1936年11月,当红四方面军的朱德和红二方面军的任弼时到达陕西保安中央所在地时,中央机关举行了欢迎会。在会上轮到朱老总出节目时,大家没想到,他笑眯眯地一言不发,大步走进场子中央,将羊皮大衣一脱,翻过来往身上一披,将长袖往腰间一系,悠然自得地跳起了《雅西雅舞》,引起全场轰动。中央领导同志也大都出了节目,但最精彩的还是朱老总跳藏族舞蹈。
在长征这一人类空前的历史壮举中,红军宣传队员们用自己的生命和红色歌舞活动,有力地配合了这一伟大的壮举,为中国的革命文艺史写下了光辉的一页。
3.秧歌运动与舞蹈
西安事变导致国共两党进行第二次合作,形成抗日民族统一战线。1937年“七七”事变,日军发动了全面的侵华战争,抗日救国的主题就成为这一时期文艺宣传的中心任务。在这一时期,星火剧社(1935年秋成立,1937年后并入八路军第一一五师战士剧社)、战斗剧社、人民抗日剧社(原人民剧社1937年易名)以及各宣传队为配合形势相继创作演出的舞蹈节目有:《东渡黄河舞》、《摇船舞》、《陆海空军总动员舞》、《抗日舞》、《网球舞》、《音乐活报》、《扩红活报》、《机器活报》等,从江西苏区传来的《红军舞》、《海军舞》、《乌克兰舞》、《儿童舞》、《工人舞》、《农民舞》、《国际歌舞》等节目,也仍是各剧团舞蹈班(组)演出的主要内容。星火剧社还学习改编了一些陕北、甘肃的民间舞蹈,其中如由回族演员改编的甘肃民间舞蹈《赶驴》,就较好地保留了民间歌舞所特有的原来风格,诙谐而充满生活情趣,一些表演细节如倔犟的驴子不听使唤,急得赶驴人手忙脚乱等,引得观众欢笑不止,很受群众的喜爱。
1937年8月,红军主力部队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开赴华北,深入敌后进行游击战争,先后开辟了晋察冀、晋绥、晋冀豫、冀鲁豫、山东等敌后抗日根据地,上述这批“红色歌舞”亦随着部队文艺工作者的足迹,播撒到各抗日根据地,在抗日的烽火中,鼓舞了将士们为民族解放战争而英勇战斗的决心。
中共中央为适应抗战形势的需要,有计划地领导文艺活动。1938年2月将人民抗日剧社改为延安抗战剧社总社,指导各剧团的宣传演出活动。延安相继成立了许多剧团,这些剧团经常到各地进行巡回演出,演出的舞蹈除江西苏区的舞蹈外,还有《烽火舞》、《保卫黄河舞》、《生产运动舞》、《叮铃舞》,以及由斯诺夫人传授的美国舞蹈《踢踏舞》,还有儿童歌舞剧《小小锄奸队》、《公主旅行记》、《勇敢的小猎人》、《糊涂将军》等。1942年,延安日本工农学校还演出过日本民间舞蹈《捉泥鳅舞》。
1939年下半年,抗战到了相持阶段,延安成为政局比较稳定的后方。在此期间,许多爱国知识分子及文艺方面的专家先后到达延安,参与一些剧团的演艺活动。由于一段时间内的文艺表演以大、洋、古为主,反映现实斗争生活的作品逐渐减少,甚至出现了在艺术上所谓“关门提高”的错误倾向,引起了中共中央的高度重视。为了端正边区文艺运动的方向,让革命文艺走上更加健康的道路,中共中央决定召开文艺座谈会。
1942年5月2日至23日,在延安杨家岭召开了由当时100多名文艺干部参加的文艺座谈会,毛主席在会上发表了《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及时地匡正了边区文艺运动的方向。在《讲话》精神的鼓舞下,“鲁迅艺术学院”组织起第一支秧歌队,走上街头,引起很大反响。在他们的带动下,一场规模空前的秧歌运动轰轰烈烈地开展了起来。《兄妹开荒》(见图10)等一些秧歌剧相继问世,秧歌运动出现大普及的高氵朝,延安掀起了一场热火朝天的群众性秧歌运动。自1943年开始,这个文艺运动像一团不息的火种,很快燃遍了边区各地及抗日根据地,各地不仅学习了延安传去的优秀剧目,并结合当地斗争实际和特点,创作出大量的秧歌剧及歌舞。这次中国文艺近代史上的秧歌运动,无疑是一次文艺的革命,它使得文艺工作者得到了一次根本性的思想磨练,同时极好地配合了当时的斗争形势。
图10《兄妹开荒》王大化(饰哥哥)李波(饰妹妹)
4.抗日的舞蹈怒潮
在抗日战争中,艺术工作也以空前的影响发生着巨大作用。抗日根据地的八路军、新四军中有许多剧团和宣传队,始终跟随部队进行宣传演出活动。特别是他们表演的那些富于战斗气息同时又形式活泼的舞蹈和歌舞活报节目,受到了抗日军民的热烈欢迎,产生了积极的影响,从而鼓舞了战士与日寇作战的勇气和斗志,同时也有力地推动了群众性的抗日宣传活动。
战斗剧社原是属于红二方面军的剧社,部队改编为八路军后,隶属于一二零师政治部,1937年9月随军东渡黄河,活跃在晋西北、晋察冀边区和冀中平原。在这个剧社中,设有歌舞组,抗战初期经常上演的大部分节目,是红军时代传下来的舞蹈,如《农民舞》、《儿童舞》、《工人舞》、《叮铃舞》、《锄头舞》、《柳絮舞》、《蜻蜒舞》、《水兵舞》、《海军舞》、《水手舞》和《乌克兰舞》等,后来他们还陆续创作了《平原游击战舞》、《反顽固舞》、《游击队舞》等。此外,晋冀鲁豫边区的先锋剧社,除演出过《海军舞》、《农民舞》、《叮铃舞》之外,也演出过《泥水匠舞》、《机器舞》和歌舞活报《打倒法西斯》等。还有晋察冀边区抗敌剧社,他们曾演出过《儿童舞》、《霸王鞭》等。再如太岳区的三八六旅文工团,则演出过《叮铃舞》、《网球舞》、《反侵略舞》、《驱逐日寇舞》、《军民联欢舞》、《民族解放舞》等。上述这些舞蹈作品,仅从名称上就可以强烈地感受到浓烈的时代气息,它们在抗日的战火中得到发展,可以说与当时的斗争生活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抗日根据地的文工团、宣传队和剧团中的演员,几乎没有专门跳舞蹈的,他们几乎都是多面手,演戏、唱歌、跳舞、说快板和舞台工作样样都做。部队行军和作战时,他们还要负责宣传鼓动及后勤工作。当时的演出多半在室外进行,环境可以说艰苦之极,无论是酷暑或是数九寒天,小演员们都在打谷场和小土院里练习舞蹈。为了节省老百姓支援的军鞋,有的演员就光脚练舞。残酷的抗战斗争中,有些年轻的演员甚至不惜贡献出宝贵的生命。
战争,不仅使成年人饱尝战乱之苦,也让儿童早早地历尽人间坎坷。然而,战争的洗礼也使这些儿童迅速地成长起来,成为国家的希望之材。在抗日战争时期,就曾出现过这样一些有志气的儿童,他们像大人一样,经受着风暴的考验,用他们小小的肩膀,担起了抗日救亡的重任。当时生活在“育才学校”、“孩子剧团”、“新安旅行团”的儿童们,用他们的歌,用他们的舞,在抗日战争中产生了重要的影响。
抗日时期各根据地的舞蹈,都是和神圣的民族解放战争紧密相连的。其特点是采用群众喜闻乐见的多种舞蹈形式,配合不同阶段的中心任务,结合当时当地对敌斗争的具体要求,创作出不少具有战斗特色的舞蹈,极好地配合了当时抗日斗争的形势需要。
四、舞人新中国
在国统区,舞蹈活动概括起来有以下三种形式:第一种是以吴晓邦为代表的“新舞蹈”及用进步歌曲编演的舞蹈形式;第二种是以戴爱莲为代表的“边疆舞”;第三种是从延安传来的“新秧歌”。这几种舞蹈形式均结合当时政治形势,反映现实生活,表达了人民美好的愿望,成为进步文艺工作者和爱国学生向黑暗的旧社会进行斗争的有力武器。
1946年以后,全国性的爱国学生运动一浪高过一浪,群众舞蹈活动也在这种形式下随之蓬勃发展起来,到1948年前后形成高氵朝。各地的群众性舞蹈活动引导着无数广大的青年和学生走向进步,走向革命,迎接新中国的诞生。
在重庆,始于延安的“秧歌运动”,以不可遏止的势头流传开来。1945年新年和春节期间,为庆祝《新华日报》创刊7周年和欢度春节,周恩来组织从延安来的文艺工作者和八路军驻重庆办事处以及《新华日报》工作人员,在周公馆的过道里演出了秧歌剧《兄妹开荒》、《牛永贵挂彩》和《一朵红花》。接着又在《新华日报》社的空场上和红岩八路军办事处的草地上,举行了两次大规模的秧歌演出盛会,招待国统区文艺界人士和部分国际友人。当表演集体秧歌时,周恩来等首先站起,加入到秧歌队中,兴致勃勃地扭了起来。在座的多数演员也坐不住了,纷纷插进队伍中去,队伍越来越长,情绪也越来越热烈。大后方的重庆,第一次有这样热闹的“闹”秧歌。有些文艺工作者激动得热泪盈眶,觉得似乎自己到了抗日圣地延安一般。
育才学校组织了大秧歌队给群众拜年,震动了重庆。这不仅是因为他们的阵容整齐、歌舞新颖、内容进步而获得群众的喜爱,而且因为当时在重庆扭秧歌要冒坐牢的危险。但是,他们还是勇敢地冲破了禁区,把秧歌扭向街头,给群众带来了欢乐和希望。当解放军取得三大战役胜利,全国解放指日可待时,被国民党关在中美合作所渣滓洞监狱的革命者为庆祝胜利,也扭起了秧歌。1949年春节,这些“砍头不要紧,只要主义真”的革命志士们,又在监狱的场坝上举行了联欢会,难友们将自己的被面撕成条,系在腰间忘情地扭起秧歌,表达了他们对重庆和全国即将获得解放的激动心情。
在昆明,由于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和特殊的政治背景、在抗战后期及解放战争时期聚集了一大批爱国进步教授、文学家、诗人、戏剧家、音乐家和舞蹈家。以西南联合大学为中心的爱国师生组织了以群社为代表的各种进步社团,通过各种形式宣传抗日,反对内战。社团以时事报告会、文艺晚会进行唱歌、演剧、跳舞等活动。其它学校及社会各团体的青年也有不同形式的社团组织,比较普遍的是组织歌咏队、合唱团,民主气氛极浓。因此,昆明被称为“民主堡垒”。
昆明各大、中、小学中的舞蹈活动,已成为青少年们不可缺少的文艺活动形式,迎新会、结业晚会、营火会、募捐演出等各种集会和游行都离不开舞蹈。除过去已为群众所熟悉的舞蹈仍在群众中继续流传外,许多从事音乐、戏剧、舞蹈的革命文艺工作者根据斗争需要,以现代歌曲和民间歌曲编出了许多为群众喜爱的舞蹈和歌舞。这些歌舞民族风格浓郁,《拍拍手》、《豌豆秧》、《圭山谣》、《山菱角》、《逗蹄壳》(即痘胶)、《金风子开红花》、《满山娘》、《螃蟹歌》、《山那边有好地方》、《青春舞曲》、西藏舞、新疆舞以及歌舞小戏《助学花灯》、《他们不要瞎子去当兵》等一大批舞蹈很快在群众中流传开来。另外,秧歌也传到昆明。1946年,为纪念五四运动27周年,云南大学在该校组织了几百人参加的营火晚会。参加者除唱革命歌曲外,还集体扭秧歌,并由该校哈哈合唱团表演了梁伦排演的秧歌剧《兄妹开荒》,引起强烈反响。参加活动的闻一多对身边的青年说:“今天晚上我们看到了同一时代两个不同的社会,对比太鲜明了。”40年代,云南的新舞蹈和秧歌在昆明的传播,其创作数量之多、题材之广泛、形式之多样、参加人数之众、普及之迅速,在现代舞蹈发展史中是少有的。
在上海,虽然少数汉奸文人,以电影、广播电台、歌场、舞厅宣扬汉好和奴才文化,麻醉、毒害人民,但上海的进步文艺工作者勇敢地冲破禁区,使进步舞蹈及秧歌在上海得以广泛传播。
1946年,戏剧家欧阳山尊和李丽莲在上海演出了秧歌剧《兄妹开荒》,受到文艺界和广大观众的欢迎。一些进步报纸报导了演出盛况,节目被灌制成唱片。他们还给文艺界一些人士传授了秧歌舞,这是最早在上海出现的延安的秧歌剧和学习秧歌舞的活动。1946年8月,戴爱莲演出的边疆舞像旋风般风靡了上海,尤其使青年人为之深深着迷。从此,秧歌和边疆舞以空前的力量,冲击着大上海的十里洋场,荡涤着那里污浊的空气。
上海的群众舞蹈活动始终与反内战、反饥饿、反压迫、争民主、争生存、要和平的民主运动紧密相连。1949年5月25日,当解放上海的战斗刚刚结束,大街上突然间出现了众多的秧歌队,他们打着彩旗,举着标语牌,擂起大鼓,唱歌,跳舞,扭秧歌,呼口号,加上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使得整个上海沸腾了,变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人民由衷地庆贺上海回到了人民的手中。
1943年在北平,舞蹈家贾作光先后演出了由他创作主演的舞蹈《渔光曲》、《魔》、《少年旗手》、《苏武牧羊》、《国魂》、《西线无战事》等具有爱国主义思想的舞蹈。
北京大学民舞社积极传播解放区的秧歌及进步舞蹈边疆舞等。在北大的民主广场上,学生自治会主席工连成和华顺曾带头演出过《兄妹开荒》。民舞社还演出了《朱大嫂送鸡蛋》、《青春舞曲》、《喀什克尔》、《巴安弦子》、《春游》、《嘉戎酒会》等,同时自己编导演出了反映现实生活的《矿工舞》、《凿冰工人舞》。清华大学民舞社的舞蹈活动,除扭秧歌、跳边疆舞外,还编演了《凤阳花鼓》、《王大娘补缸》、《兄妹开荒》、《朱大嫂送鸡蛋》。
1948年,“五四青年节”这一天,清华、北大、北师大、辅仁、燕京、中法等高校在北大民主广场举行了北平民间歌舞社成立两周年纪念会,共约500人参加了这次活动。同学们在欢快的锣鼓声中扭起了大秧歌,一群朝气蓬勃的青年迈着健壮的舞步,变换着各种队形,充满自信和勇气。他们愈扭步愈快,愈扭心愈热,一个紧跟着一个,像一道不可冲垮的长堤迎着暴风雨前进,去迎接风和日丽的明天!
新中国诞生的前夜,已是一片黎明的曙色。进步的舞蹈活动伴随着进步的事业,为全中国人民的心灵,带来健康向上的力量。她以一种独特的方式,鼓舞着人们勇敢地向旧势力宣战,指引着人们从一个胜利走向一个新的胜利,她以一种强有力的方式,支撑着人们走向美好的明天。
思考题:
1.中国新舞蹈艺术的开拓者们是如何走过他们的一生的?
2.舞蹈在艰苦卓绝的中国革命事业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参考书目:
1.王克芬、隆荫培、张世龄著:《二十世纪的中国舞蹈》,青岛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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