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繁漪叹,如若他没回来,那孩子不就…
蓉沅抬了抬眼,戚戚的道:“小姐,故事还漫长的很。
五年一过,连竹林都苍老了许多。
九媌难以想象那孩子是怎么活下来的,许是他命大,在她给孩子灌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药汤之后,孩子居然挺下来了。
一时间她抱着商琅,泪流满面。
最初,九媌想过他会回来。
河对岸那么远,那么多荆棘,他没有出去过,自然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路。
时日一天天过去,几度春秋。药花谢了又开,开了又谢,唯有不变的满目竹林苍翠,将哀愁的情愫一点点融进,一点点抛洒。
这或许是命。
她终于不再盼了。
商琅已经十岁多,读书识字,只能她来教。
偶尔书中会提到一两个字,商琅会问:“娘亲,父亲呢?”
她研磨的手霎时停下,背着商琅道:“没有父亲,不是有娘亲吗?”
“可是书中说每个小孩儿都会有父亲的啊。”
她突然走过来,一把将商琅手中的书夺走,猛的将它撕掉,残章丢进炉火里。
“娘亲你做什么!娘亲,”商琅委屈的看向她,点点泪光却又让他顿时无措。
“娘亲,你怎么了…”
“没什么。”她努力闭了闭眼,将泪水倒回去,哽咽道:“书中的很多都是假的,不是所有的小孩儿都有父亲,你只有娘亲一个,现在是,以后也是。”
商琅咬着唇,眼里竟也出了泪花,小手拽着书,用力点头。
“我只有娘亲一个,现在是,以后也是。”
与孩子父亲如此相似的眉眼,在她面前,不禁勾起回忆纷繁。
那人会在纸上告诉她,他爱她。
不是喜欢,是爱。
轻快而又沉重,欣喜而又迷惘。
然后,丢下她一个人和一个孩子。
是她来负责,她来承担。
她忍不住,抱着商琅如小孩一般哇哇大哭起来。
“商琅,别玩的太晚,早些回来。”
五年如一日的叮咛在这小竹楼里徐徐荡开,如烟水罩寒沙般平淡无奇。
商琅应了一句后跑了,直等到入夜也没回来。
些许担忧转为了惧怕。
她怕商琅和他一样不会回来,怕这次要留她一个人。
铃铛叮咚从屋内清晰的窜入竹林,惊起杜鹃,飞快奔跑的蓝妖倩影。
她想不到前方有东西在等她。
待她看见商琅时,偌大的空地展现在她眼前。
前方是河滩,后方是竹林。
商琅站在那不动。
她歇了口气,伸出手,“跟娘亲回家。”
“娘亲…”商琅面色古怪朝她呼唤着,仍是不动,九媌看了,他想哭。
一起疑心,她立刻警觉。
她想起这河滩,正是他们初次相见之地,这里之前有过石子路,现在没了。
变数从来不在她的预料之内,这一份安静适淡的生活又要被打破。
已经来不及,她甚至没来得及去抱商琅过来,一大批不知道什么人便从附近芜丛里鱼贯而出,接二连三,一个个排在商琅身后,提着剑。
寒光铮铮,尤其触目惊心。
她不敢轻举妄动。
这些人是什么来头,九媌大概能猜出个七八分,十多年前,也是这样一群人,来找她娘,逼她做出骨钉。
那时候屋子外头设了毒障,围着花田外围一圈,她娘花了三年时间做出来,顷刻间用尽。
她猜想那日后那些人的日子并不好过。
现在又来了。难道上天注定只要骨钉出世就不得太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