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我摇着安儿的摇椅,从门外进来两人,是师姐,好久不见了。
我心中一阵暖意,委屈的泪水不止地涌出来,无力地吐出一句“师姐。”
师姐蹲在我面前,抚着我的脸,心疼地说道:“汝儿,你怎么变成这般模样?”
我投进她的怀里,泣不做声,这种感觉真好,孤单了一年,终于有个可以依靠的怀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我所受的苦,所受的委屈在这一刻尽情地释放出来,我心中那道虚假的坚强顷刻崩塌。
师姐心疼地看着我,说道:“汝儿,你过得不好,师姐带你回去,我们回南菩海,你会忘了这一切的。”
回去?我怎能回去?我怎能让伤害我和安儿的人洒脱逍遥,我决不!
我摇摇头,说道:“我不能走。”
师姐皱紧了眉头,不解地说道:“那小子如此伤你,你还留下来做什么?”
我目如冷水,说道:“我不能让安儿白白死去。”
师姐说道:“苏骨佑是北海神君,我一个南菩海都抵不上他北海一个窟窿大,你若杀了他,只怕,会引火上身。”
我无所畏惧地说道:“我不怕,没了安儿,我还活着做什么?”
卿卿走过来,与我说道:“汝儿,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帮你。”
师姐侧过头去盯了她一下,不满地说道:“卿卿,哪有你这样劝人的?”
卿卿说道:“任沐,汝儿吃了多少委屈这一年我可是都看在眼里,苏骨佑和那个贱女人本就该杀,就凭你们是焚观师圣的弟子,谁敢动你们。”
师姐想想,又对我说道:“汝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若不服,给点教训便行了,我们回南菩海,一切就都忘了吧。”
忘了,谈何容易,这种痛,痛得刻骨铭心,怎能忘得了。
我别过头去,说道:“师姐你回去吧,我不走。”
我知道师姐对我好,可我还是不能骗自己,我不能回到南菩海装作一切都没发生过,此仇不报,我这一辈子绝不会心安。
师姐用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劝道:“汝儿,师傅说过,他的一生是在后悔中度过的,我不想你也和师傅一样。”
“师姐,你回去吧,我是不会和你走的。”
我心意已决,谁也劝不了我。
我让师姐和卿卿都回去了,如今郑茸珺又住了回去,这儿也没地方留她们了。
夜色已凉,我坐在阁台的地板上,靠着栏墙,从前多少次,我抱着安儿站在这里赏雪。
可如今,风景依旧,人难故。
一个伤痕累累的人,还能做什么?
一个没有灵魂的人,眼中还能有什么?
一个绝望了的人,还能奢求什么?
一个死了心的人,还剩下什么?
我已经,一无所有了。
他从身后给我盖上一件外衣,坐在我身边。
现在而言,瞧他一眼都觉得多余。
月如冷水,行于夜色茫茫,只剩一弧亮光,耀着白雪。
他握住我的手,轻声说道:“汝儿,你可知道,其实在我心里,我从来爱的人就是你,很久以前,我不敢承认,因为茸珺,她是我的未婚妻,从小便是,她千里迢迢来寻我,在竹林里还为我受了重伤,我不能负她,在很多时候,你们受了伤,我以为你受得住,我以为你和她不同,所以我每次都选择了照顾她,我以为,你不需要我,可是到现在我才明白,你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坚强。”
他将手搭在我的肩上,滑过脖子,再到脸颊,又说道:“你需要我的时候,我却总是弃你而去,你恨我是应该的,我如此伤你,你为我受了那么多的苦,我却连我们的孩子都保护不了。”
我终于忍不住泪水流了下来。
他顿了顿又说:“汝儿,过几日我便送茸珺回北海,什么北海神君的身份我也不要了,我们忘了从前的不开心,重新开始,好不好。”
他将我拥入怀中,我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