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墨千殇问。
墨凌初坐在软榻前的椅子上,也不看墨白,自顾自的说道:“你收到京中的消息没?”
墨千殇低头看书,漫不经心道:“收到了。”
墨凌初微微蹙眉,道:“不准备点什么吗?”
“准备?”墨千殇唇角微挑,笑容淡淡,“没那个必要,他既然想来,就让他来吧。”
墨凌初没有说话,倒是墨白有点好奇的问:“是谁要来?”
墨千殇端起放在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淡然道:”新任丞相,陆轻语。”
墨白噎了一下,看自家二哥的表情无异,才又开口问道:“他来干嘛?”
姜城虽然繁华,物产也丰饶,但毕竟是不如京都的,堂堂丞相,来姜城做什么?
墨白明显忘了,说到堂堂丞相来姜城做什么,他身边就坐着堂堂上任丞相。
墨凌初看了眼茫茫然不知世事的弟弟,说道:“新皇听闻你二哥旧伤复发,赏了一批药品。陆家丞相负责这批赏赐的押运,不日就将抵达姜城。”
墨白有点无语:“不过一批赏药罢了,费得着让一国丞相亲自押运吗?丞相都是这么闲的吗?”
墨千殇:“……”
墨白义填愤膺的话刚出口,就敏锐的感觉到自家大哥表情有点不对劲。他仔细想了想刚才自己说的话,猛然反应过来,惊悚的看向表情不善的墨千殇。
墨千殇似笑非笑的起了身,端起槲叶放在墨白旁边桌子上的药油涂在掌心,温柔道:“原来在三弟眼中,丞相一职是如此清闲啊,为兄真是太欣慰了。”
墨白看着墨千殇伸出的手,咽了口口水:“二哥其实我刚才只是开玩笑的。”
他一把握住墨千殇的手腕,狗腿的笑了笑:“二哥你当丞相的时候日理万机谁不知道啊,是吧大哥。”
墨凌初移开目光,默默起身离开,深藏功与名。
他刚走出院子,身后就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二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放开我啊啊啊啊!”
墨凌初轻轻微笑,顺着小道走去,长袖当风,墨色衣袍扬起,留下淡淡熏香气味。
屋子里,被勒着脖子推拿的墨白留下宽宽的面条泪,上辈子到底是作了什么孽……
墨千殇笑眯眯的摸摸墨白的脑袋,松开了他:“真是个乖孩子。”
墨白:“……”
墨千殇重新坐回软榻,拿起泛黄的书册,看完一页又一页,忽听墨白闷闷的道:“那个新丞相,到底来姜城干什么?”
墨千殇抬起头,看着墨白微微的笑:“你怎么突然想知道这个了?”
墨白低着头,看上去有点沉默,有点伤心:“他是不是因为你来的姜城?”
墨千殇蹙眉道:“你怎么会这样想?”
墨白抬头,眼眶红红:“你是前任宰相,他是新任丞相,他是不是来姜城找你麻烦的?”
墨千殇思考了一下,点头道:“可以这么说。”
“你是不是,”墨白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在京都受了什么委屈?”
墨千殇一怔,当下竟说不出什么话来应答他。
墨白只当他是默认,重新低下头,自顾自的说道:“当年你离开姜城的时候,我不愿意你走。我问爹娘你为什么非去京都不可。爹娘说,因为京都里有你一定要去做的事。我不明白有什么事情是一定要去做的,但既然爹娘那么说,你又执意要去做,我就相信你在京都是真的有非做不可的事情。你从小到大都聪明,从来没有让爹娘操过心,可是在京都,总有比你聪明比你权势大的人,我总担心你会被人欺负。可你好像一直都没什么事,扶持新皇登基,当上丞相。我以为你会一直呆在京都,可是突然间你就这么满身伤痕的回来……虽然别人都说你是自己辞官的,可我不知道你在京都受了什么委屈,连你都受不了的委屈,才辞官回来……”
他说了长长的一段话,说到最后,已经是满脸泪水,却死死的低着头,不让墨千殇看见。
墨千殇起身走到他面前,轻轻的把他揽进怀里,温柔的说:“我没有受什么委屈,离开京都,我挺开心的。”
墨白扯着墨千殇的袖子低低的哭泣,墨千殇如数年前他们还年幼时般,拍着他的肩膀,温柔的安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