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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凌初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立即下了床，解开挂在墙上的佩剑，连鞋都来不及穿，就跑了出去。

墨府中混乱四起，他却仿佛听不见一般，握着剑腾身飞跃，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墨千殇居住的院子。

还没有进院门，墨凌初就闻到了一阵浓重的血腥味，他握剑的手一抖，强自稳稳心神，迅速进了内院。

院中花草依旧，只是多了几具裹着夜行衣的尸体，长宫子车脸色铁青的站在那几具尸体旁，看向狼狈不堪赶来的墨凌初，表情复杂。

墨凌初红着眼睛看着他，因急速奔跑气息不稳，说话也是断断续续：“千殇……千殇没事吧？”

长宫子车沉默一下，摇了摇头：“他没事，但是，他身边的那个小厮槲叶，为了替他挡剑，死了。”

墨凌初胸口提着的那股气猛地一松，手里握着的剑砸在地上，虽然知道不应该，但脑子里唯一的一个念头居然是：幸好。

幸好是槲叶，幸好不是千殇。

长宫子车的表情很难看，显然，他对自己没能保护好槲叶的这件事情极其愤怒，但是此时此刻又已经改变不了什么。

墨凌初此刻虽然疲惫至极，却还是强撑着走进内室，内室里凌乱至极，满是四溅血迹和死状各异的尸体。

徐盟单膝跪在一具尸体前，静静的出着神，旁边，是摇着扇子的罄竹和面无表情的鹤唳，自然，还有脸色惨青的墨白。

他们的身后，满脸病容的墨千殇依然陷在深深的昏迷中，没有丝毫要醒转或曾醒转的迹象。

见墨凌初进来，墨白抬起头，看着他，俊容微微扭曲，仿佛正隐忍着极大的痛苦，过了好一会儿，才哑声叫了一句：“哥……”

墨凌初仔细打量他一下，见他只是脸色难看，并没有受伤，心里剩下的一口气也松下来，双膝一软，险些就要跪倒在地上。

跟在他身后进来的长宫子车扶了他一把，墨凌初借力支撑着站稳，羽睫垂下，掩住目中翻涌的情绪。

墨千殇就是在这个时候醒来的。

他听见了金器杀伐之声，长久对死亡的积戚让墨千殇从一片黑暗中找回一点自己的意识。

仿佛深陷泥沼，无论如何挣扎，都是更深的下陷，在他疲累到都要放弃的时候，墨千殇听见了墨白一声饱含苦痛的呼唤：“哥……”

是墨白，是他受伤了吗？

多少个噩梦中，墨白知道了所有真相，胸口淌着血，痛不欲生的一遍一遍的呼唤他：哥。

睁开眼睛，墨千殇第一眼看见的是自己床上悬挂的月光帘，那种布料能过滤一切光线，让穿过的光线变成月光般柔和。

他辨认了一下，意识到现在是晚上，因为月光帘滤过的光线昏黄，是烛火的颜色。

五感渐渐清明，墨千殇首先感知到的，是浓重的血腥味，他微微侧过脸，视线中，出现几个背影，这些背影，有的熟悉，有的陌生。

穿着蓝色衣服的，墨白，他没事……墨千殇心下稍安。

穿黑衣服的，鹤唳，墨白的师弟，穿白衣服的，没见过……是谁？

墨千殇用手撑着柔软的床面，慢慢的坐起身子，出事的，是凌初么？不，若是凌初，墨白不会那样站在那里。

那，是谁？

长宫？还是徐盟？难不成，是陆轻语么？

徐盟身边的尸体，当然就是为救墨千殇中剑身亡的槲叶，那一剑穿透心肺，救无可救，即使罄竹，也无回天之力。

槲叶自小跟在墨千殇身边，从一个笑眯眯的小小少年长到柔和清俊的男子，皆在墨家三人眼前。

此刻墨凌初垂眼看着他青白僵硬了无生机的面容，才渐渐觉出痛苦来。

那种痛苦，因为听闻墨千殇无事而产生的庆幸而翻涨数倍，如同狂潮，席卷而来，冲击得墨凌初眼前一片黑暗。

在一片黑暗中，他听见了无比熟悉的声音。

“死的，是谁？”

墨千殇扶着床架坐在床边，双腿无力的落在地上，想站起来查看，又没有分毫气力，一张秀美至极的脸孔，因为担忧和焦急，生出大片病态的潮红。

房里站的几个人闻声大惊，回头一看，见墨千殇醒来，表情惊喜，惊喜过后，就变成深深忧虑。

墨白走到他床边，蹲下来握住他的手，哽咽着叫了一声：“二哥……”

几个人围过来，不知道是刻意还是无心，始终没有让墨千殇看见倒在地上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