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笑了笑又说唐骨的表情看起来可不像是在说那人是个普通的故人,他问两人的进展如何,唐骨答不出,他甚至没对罂酒说过什么特别的话,想不通自己为何能保持沉默。结果听见花言倾说道:“自作自受吗?”
“?”
“你看起来像是自作自受。有些话不说一辈子都没机会说了呢。”
“我找不到他。”
“那就结束吧,自怜自爱有何意义呢。”
唐骨看着他,看他一口吐出白烟,在那人的善意的笑容下又听对方说了几句话,这个唐门弟子想其实他早该退出恶人谷了,或许哪天还有机会——不,唐骨转念又是反驳自己,本来就不存在什么机会,主要是自己什么都没做到。
“嗯。”
“现在能帮我处理一下事务吗?”
“我想回去。”
“有人等你么?”
“没有,”唐骨说道,“可他来了一封信,我想知道他说了什么。”
花言倾笑而不语,他招招手似乎让唐骨走,那个唐门弟子也不管实际意思是什么转身离去,快马加鞭回到唐家堡,这次依然迷路,这次依然撞见唐不刑笑呵呵地过来和他说话,这个娃娃说自己帮唐骨打扫过屋子说里面留了封信,他从身上掏出信件递给唐骨,说快打开吧。
“我想自己看。”
“可以啊,你的信件嘛。”唐不刑显得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就好奇,师哥你居然还有信收哩。”
“嗯。”
他那时第一次给罂酒寄出信件,像是专属于那个人的联络通道,只有那个人才会收到自己的信件。唐骨想过这算不算是把罂酒当成一个特别的存在呢,他没说,他赶走唐不刑溜去竹林防着被唐老太逮到,他想自己最近状态太差,防不住被责备之前的任务,可他现在只想安静地看罂酒寄过来的信件。
紧揣着信件,唐骨盯了很久信封的字,看罂酒一手流利秀美的字体,有种激动的心情却害怕里面的字眼是否有关于离去,他沉默了,一个人呆在竹林里看熊猫爬动,看师弟师妹们来来去去喂食熊猫和他打招呼,不知不觉又是夜了,他总算拆了信封拿出信纸,只见上面写道,
近来别来无恙,我们许久不见,曾那份情感有点淡薄,我在想你是否与我一样。我真的很喜欢你,但是唐骨你从不表达你的想法,我知道你的想法,也知道不见面的日子你在哪里,但无论成都或扬州都找寻不到你的踪迹,我知道我们并不合适,就想你所担心的那样。
今天的你,还有空陪我饮酒赏月吗?
唐骨看着信件久久地沉默,熊猫在旁熟睡,他忽然发觉自己依然错过了与罂酒表白的一次机会,不由得感叹自己的笨拙,他望天,看那泛紫蓝色的天,蒙蒙细雨从天而降,像是在叙述着什么,滴落在竹林内沙拉拉地作响,窸窸窣窣的声音引起了熊猫的注意,他抚摸熊猫的背,顺着那只熊猫从空地躲避到竹林里避雨。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现在如此平静,就像是早已预料一般,像是早就觉得自己并不适合对方,唐骨这会又被熊猫塞了一嘴竹叶,那只熊猫嚼了嚼不够吃又来夺他嘴里的食物,他一边阻止熊猫的袭击,一边想自己的问题,想啊想,最后他想自己确实不是什么好相处的善类,如果哪天害了罂酒也不好,唐骨想自己会内疚的。
……
“你觉得呢?”
唐骨望向熊猫,一脸期待对方也会讲话一样,可熊猫糊了他一熊掌在脸上,差点抓伤了脸。他想自己也是疯了居然打算和一只熊猫对话寻求安慰,当这个唐门弟子不死心地在看向起身抓竹叶吃的熊猫,他伸手过去摸了摸那粗糙的毛发,那熊猫没反应地继续咀嚼竹叶扭头看了唐骨一眼,坐下,他摘了面罩张嘴又想说点什么,细想,又是一阵沉默,唐骨小声地说道:“我喜欢你。”
熊猫看着唐骨,默不作声。
“我喜欢你。”
他提了提声喉的音量。
熊猫看着他嚼嚼嚼不停。
“我,我啊……”唐骨这次并没有多大的声音在说话,他揉了揉那只熊猫看它这会躺下啃竹竿,他讲道,“我喜欢你,罂酒。”
唐家堡的雨天漫长而令人觉得寂寞,雨声作响,掩盖了唐骨的声音,他趴在熊猫身上感受着不断咀嚼传来的震动,眯眼稍作休息大概睁开眼时又是新的一天了。渐渐入睡,唐骨在梦里见到初见的他们吃着糖葫芦看烟火,那脸笑,正是他所理想的那个人面上的表情。
“喜欢就好。”
“嗯。”